一雙如羊脂白玉的雙手舉起,骨節清晰,附著在骨上的皮膚細嫩,幾乎不見細紋。指甲雖是獸類的指甲,中間凸起部分透明晶瑩,彎向兩側,應是經常修剪,指尖圓潤,乾乾淨淨的不見一點塵土。
純狐卿愣愣地看著麵前的手,複又放下。他感到體內有股奇異的力量遊走於經脈,細若遊絲,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且不知道為何憋不住地想要……
狐耳尾巴放出,他又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其中有一條硌得慌,他不由去抓,一不小心,從九條尾巴拽出……
一條尾巴。
純狐卿又要昏過去了。
他神誌瀕臨崩潰,閉上眼一刻鐘後睜開,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起身摸摸耳朵,又看了看身後攤在稻草堆上的尾巴。
門口布簾掀開。
寧野彎腰進屋,意外看到純狐卿起來了:“不多睡會?昨晚熬了一夜。”
他不回答。
寧野接著問:“對了,程曜說你們沒拿到寶物是怎麼回事?”
她沒看純狐卿現在古怪的臉色,自顧自拉過他的手上藥:“你怎麼不說話?膝蓋愈合了嗎?其他地方摔了沒?”
純狐卿張了張嘴,結果隔壁傳來一聲慘叫。
程曜罵罵咧咧道:“裴司你是不是有病!嚷嚷什麼!”
裴司聲音裡全是驚恐:“寧野呢!裴司呢!他們在哪?!”
“隔壁啊。”
寧野奇怪地轉過身,準備去看看什麼情況。
門簾一掀。
屋外日色如金,撒在地上金燦燦的。
裴司一進門,滿麵驚恐不安,見到寧野直接衝過來抱住她,語帶哽咽:“我要完了!昨夜你不在我就知道會出事!現在變成這樣怎麼辦……我現在法術也沒,軀體也換成彆人的……”
寧野程曜對視,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迷茫。
然後她們把視線轉向床上的純狐卿。
他臉色亦是不好看,帶著五分崩潰,三分茫然,兩分不安……
今日裴司格外異常,他平時恪守禮儀,哪會有如此出格行徑。
寧野將他環在自己兩側的手臂分開,瞅見對方臉上梨花帶雨的清俊臉龐,可恥的……有點心動……
眼淚,男人最好的醫美。
她頓時心軟軟,抽出手帕替他擦淚,語氣和緩:“你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未料到對方怔愣一刻,像是想到什麼,居然生氣了。
裴司咬牙:“你和裴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這樣嗎!”
“啊?”寧野愣住。
“你平時對我說話根本不這樣!跟你說話你不是裝聽不到就是敷衍,有時候還凶巴巴的!我剛剛用他的身體抱你你也不拒絕,如果不是狐狸形態,我一靠近你就推開我!狗男人!王八蛋!”
莫名其妙被罵的寧野從他聲聲控訴中終於醒悟過來:“你,你是純狐卿?!”
“不是,我腦子有點暈。”程曜靠在破破爛爛的木門上,手指來回撥動,一會點純狐卿一會點裴司,來回兩遍,說出不願相信的事實,“你們兩個……魂魄互換了?!”
他們沉默不語,坐在桌前。
氣氛壓抑。
整座小院隻剩他們。
這是村裡無人居住的空房,昨夜三人暈倒在皇陵前,寧野去把馬車弄回來才把三人送上馬車運回村裡。
在黑衣少年家裡借宿一晚,她實在覺著住在人家家裡不方便,今早才把此處租下。
沒想到,她做的決定如此正確。
就衝裴司剛醒那瘋瘋癲癲的喊聲都足夠把村裡看熱鬨的村民引來。這裡遠離人多的地方,好歹能讓四人都安靜地想想接下來該如何做。
程曜:“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剛換身成為純狐卿的裴司:“……我,我還不餓。”
純狐卿幽幽道:“你現在換成我的身體,當然不餓。我平時吃飯你真當我是因為餓?”
“……”
身邊有兩個低氣壓的家夥,讓人隻想逃離現場。
寧野起身:“我去做飯。”
“我來幫忙。”程曜忙說。
“都給我坐下!”頂著裴司身體的純狐卿一拍桌,“你們做的飯是人能吃的嗎!”
寧野辯解:“……不是能吃嗎?”
純狐卿一捋袖子:“能吃和好吃是兩回事!”
他現在成了裴司,感受到成仙之前還是妖族時的饑餓,不可能讓寧野她們動手做飯。
那兩人做起飯一個比一個難吃,程曜也是個不挑嘴的,和寧野兩個跟沒味覺似的,對待食物的態度是能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