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要告訴他我是女的?”
“可以啊,不過你要是準備說了記得先提前告訴我。”
“為什麼?”
“給你們準備份子錢啊。”
“……”
程曜回過頭,看到寧野瞪視自己,聳聳肩:“本來就是,他先前在妖界看你去小倌館又砸又鬨還咬死說不喜歡你,不就是在意你的性彆。你去坦白,人家一聽,哦豁,隔閡消失,接下來不用我跟你說了吧?”
純狐卿占有欲強,必定用儘一切手段把寧野這顆命苦的苦瓜摘下栽種到自家菜園,日日看護,上演點十八禁囚禁戲碼也不是沒可能。
“況且,他都不在意你身份,種族和壽命長短了。又遲遲不肯下手,多少還是顧忌男子身份帶回狐族不好交代。他是狐族少主,必然不肯伴作嬌娥在你身邊。我猜,定是在想先把你的心哄騙了去。”
上位者猜測另一個上位者的心思,哪怕不是同樣的族群,多少還是準的。
純狐卿如此傲氣的妖族少主,在妖界無妖敢得罪,足以窺見其家族勢力遮天蔽日。這種環境下長大的純狐卿不可能是寧野所認為的那樣身嬌體弱純情羞澀。
對待感情上,純狐卿或許真如他表現出來那般。
實際上呢?
高傲、跋扈、疏離才是這狐狸真正的底色。
沒見純狐卿隻要寧野不在,和她說話,和裴司說話,連詢問中都帶著隱隱的壓迫式命令。
他不肯如他說的那般,雌伏於一個凡間男人身下。
但雌伏於一個女人……
程曜目光略帶顏色地掃視背後寧野。
說不定呢……
寧野:?
她剛剛……是不是被程曜用眼神流氓了一把?
四人上路已有一段時間。
程曜和寧野共騎一馬,與馬車隔了好長一段距離,兩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要避開他們?
純狐卿看了許久,乾脆與裴司換班,回到車廂生悶氣。苦於不得其法,他掏出在地府摸來的死簿。
這是一個九世輪回在不同地方賣色小倌留下來的寶典,隻要用點特殊辦法就能知道他生平做過什麼,堪稱綠茶勾引手段大全。
純狐卿抱著學習的態度再次翻閱,人類求愛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他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裡,增長見識……
馬車外。
精神不佳的裴司揉了揉太陽穴。
臨行前,他再次用了手段打開寶盒,與純狐卿交換回各自的身體後,肉眼凡胎竟是連模模糊糊的影子都見不著。
鏡麵漆黑一片,連燭光都映不出半點光亮。
他占據純狐卿身體期間,大致明白了仙力如何運作。同時也知道鎖住寶盒的不過是個小法術,知曉其中原理後連他都可以輕易打開。
裴司瞞著眾人裝作和以前一樣。
可幻境中的一切依舊在折磨著他。
在地府生死簿上,裴司看到五百年前趙文的生平事跡,其中之一便是請了能人異士續命並讓三年前去世的寵妃死而複生。
權勢當真好用……
好用到死後五百年趙文都能依靠寶物以魂體姿態活得好好的。若不是失心過重,亦不了解寶物妙用,大概率不會瘋得讓純狐卿逮住送入地府下十八層地獄,贖罪到真正消亡那刻。
若他是趙文,他會如何做呢?
裴司心跳快了一瞬。他的家人,還能回來嗎?
純狐卿斬釘截鐵地說不能,他是仙族,不過是擔心因果報應吧?
裴司目光不由飄向坐在程曜身後女子背影上。
像……
真的太像了。
可是。
裴司微微蹙眉。
他不像純狐卿,能夠很好分辨自己感情。
男女之情?四人隊伍裡他是第一個知道寧野真實性彆的人,一路以來被她多加照顧說沒有絲毫動心是假的。
可他和寧野終歸是兩條路上的人。
裴家滅門之時,他感激她的照拂,她的體貼。純狐卿初露情愫時他也曾暗自吃味。
但僅僅止步於此。
她不懂他的抱負,亦不懂世家大族的驕傲與規矩,更不懂朝堂和政治。若與她聊起這些,得到的答案必定也隻是一句“彆想太多,不如放鬆”。
裴司幾個月相處下來,清楚她是多麼沒野心沒抱負的人,甚至沒太多心眼,任何人都能與她和平相處。
沒有利益牽扯,做到這樣自然很簡單。
可她能做到即使有利益牽扯,也能與對方和和氣氣。
是個能做朋友的人。
裴司想清楚這些後,便選擇不再進一步。
以寧野為切入點,他能知道,幻境中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隻是心中所想所化,搭建出心底最深的渴望。
不然,那個像寧野的妃子不會葬身火海。
他潛意識裡並不相信寧野會呆在一方天地成為籠中鳥。
若是如此……
裴司無意識地撫上身側裝著寶物的包袱,輕聲問馬車裡的純狐卿:“狐兄,我們收集完剩下三顆寶物後是否能看清鏡中人?”
純狐卿看死簿看得正煩躁,滿篇文字都隻寫了如何服侍恩客。恩客你個頭啊恩客!他想要的是如何追求人不是簡單的勾起□□啊!
他煩得不行,當作沒聽到,死簿翻得嘩啦啦響。
裴司聽到馬車內的動靜,不再追問。
前方跑到不見人影的兩人又騎馬跑了回來。
寧野抱著一兜野果子出現,朝他揮揮手。
程曜坐在前頭,拿起青黃果子放在袖子上使勁擦了擦後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