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時間即將結束,一花進了場地卻找不見人,於是抬高音量呼喚了一下仁花。
“噓,小點聲啦!川島……你們的人在那邊。”一花看過去,見到不遠處朝她笑著的道宮結還有熊野繪美學姐,她與兩人打了招呼,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看到看仁花。
仁花和她身邊的人已經回過身來看著她,從觀眾席的入口匆匆跑下來的一花才發現,看台上已經占了好幾個她的熟麵孔了。
“多謝兩位前輩。”一花和道宮她們告彆。
冴子姐、山口同學的師傅、瀧之上先生……咦?
一花在人群中發現了特彆的熟人而眼前一亮,“明光哥!太好了,月島同學一定很希望你來的。”
“不過……”一花打量了一下明光的穿著,他帶著厚厚的棒球帽還有口罩,語氣有些擔憂,“明光哥,你感冒了嗎?”
“不是啦——”明光將一根手指豎在臉的正前方,整個人彎下腰來,“螢不知道我過來的事,一花你也要保密哦。”
一花不太明白,但是點點頭,“我會的!”
“不,那小子這不是完全知道嘛。”餘光瞥見下方正在熱身的月島螢的回眸,一旁的瀧之上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真虧你們兩個還能認得出來他啊。”田中冴子也打量了一番他那副穿著,“剛才我還以為他是白鳥澤的間諜來著。”
“當然!我受明光哥很多照顧嘛。”一花斷然說道。
“是我們家螢受你很對關照才對吧……”
明光在心裡想,一花真是一個不需要操心的孩子呢,性格那麼開朗,看起來和誰都能好好相處什麼的真好啊。
一花揚起視線,就見月島螢正抱著雙臂,他表情僵硬,正十分不爽地盯著這裡,在他的注視下,明光又躲進看台裡麵去了。
不知從何處響起來一聲驚叫,緊接著,白鳥澤那邊的門被推開了。
以牛島若利的為首的白鳥澤的隊員也入場了,一花果然在隊伍中看到了五色,對方神情嚴肅,視線一直追著牛島若利,滿是憧憬。
“這氣勢還真了不得了。”
“覺得緊張嗎?對方可是很受期待的強校喔。”
幾位前輩們轉頭看向一年級的兩個小經理,一花和仁花對視一眼,一起緩緩搖頭。
仙台體育館的中心球場兩側圍滿了觀眾,大多數是白鳥澤學園安排應援的啦啦隊。不過,就算是一般觀眾,大概也沒有多少相信烏野能夠戰勝白鳥澤。
“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是……”
那些練習到很晚、踩著路燈的光線回家的日子,被取了奇怪名字、但層出不窮的新招式,大家流過的每一滴汗她們都有親眼見證。想到這些,她的心就狂跳不止。
到了這個時候,再說任何懷疑的話都不合適。她來到這裡,是要見證不斷奔跑的他們振翅高飛。
已經約定過了,絕對不會說喪氣的話。
雖然仁花總說垂頭喪氣的那個是她,不過一花覺得她才應該要小心一點,按照月島同學的說法,她是很容易受人影響的人,是很容易動搖的人。
比如,那個時候。
在這場比賽中,縣內最厲害的攻手牛島若利的扣球被實打實的攔回白鳥澤的場地內,這甚至有可能成為他高中生涯唯一一次被完全防死的記錄。
那響徹場地的暢快的吼聲——她從來沒有聽過月島螢發出那麼響亮的聲音,相比不止是她,這一球會在在場所有人眼中留下最為深刻的印象。
那一球防得很漂亮,是所謂以一抵百的一分。
但、但對她來說這不是重點……
她在意的不是這個。
第五局。
她向周圍看,因為白鳥澤扣球出界,其他人都在震驚或是驚喜中歡呼,沒有人注意到那個特彆的狀況。
那是多年以後仍然能夠回想起來的驚悚景象。
仰賴於絕佳的動態視力,一花先其他人一步看到,為了攔下那球扣殺,此時的月島螢,緊握的手指之間正溢出鮮血。她的瞳孔因此劇烈地的動搖。
兩天前出現在澤村受傷時被壓抑下去的負麵情緒洶湧而來,不……比那時更甚。一花感覺到渾身的毛孔像海浪一樣翻湧著冷意,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一片。
骨折、還是……撕裂傷?
撕裂傷多嚴重會到流那麼多血的地步?
為什麼大家總要被傷病困擾呢?媽媽是這樣、鳴宮阿姨是這樣,就連湊也因為意外留下了那麼長的疤痕……
明晃晃的血跡已經滴落在球場上,這下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立刻有人提著醫療箱上場。一花下意識挪動腳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對方被團團圍住,她隻能看到順著對方手腕滴落在地麵上的幾滴血跡。
“一花,你的表情不太好哦。”
明光拍了拍一花的肩膀,他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妙,隻是多一些成年人的冷靜,“現在情況還不清楚,要和我們去樓下看看嗎?”
月島螢覺得,這種時候受傷簡直倒黴透了。
不過,對上那種怪力的對手,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和明光打過招呼,在他的陪同下走進了賽場內配置的醫療室。
醫生的麵色並不凝重,索性隻是脫臼和撕裂傷,其實月島螢也很清楚自己的狀況,激烈的賽況造成的腎上腺素飆升似乎掩蓋了一部分十指連心的痛感,還能上場這件事是毫無疑問的。
心思幾乎全被賽場上的情況占據,他滿腦子都是回到賽場後可能遇到的情況,不過也不算是完全沒有雜念。
從剛剛見到明光起,就連穀地都有詢問過她的情況,有些話很多的人卻始終一言不發,這多讓人覺得奇怪啊。
那嘴唇緊抿,低著頭不敢多看一眼的臉浮現在眼前。平日裡明明很怕痛的月島螢撇了撇嘴,視線朝緊閉的門口滑動了些許,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川島一花已經默默溜了進來,靠在明光身側的牆邊。
隻不過是受了一點小傷而已,因為這個就不上場的話能成什麼事?不知道在她眼裡自己是有多脆弱。
難道是因為……因為對喜歡的人就會這樣嗎?
這叫做過度保護?
想到這裡,月島螢就覺得羞恥不已,忍不住一陣發寒。他竟然試圖站在川島一花的角度上想問題,簡直不可理喻。
想要上場,傷口就要做應急處理。雖然撕裂的傷痛不至於無法忍受,但脫臼的小拇指被接回原位的痛楚還是令他險些溢出悶哼,接著狠狠咬住了齒根。
他閉目忍痛想著,快點弄好吧。
得快點回到場上。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