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還好傷到的是小指,這樣暫時是安全的……”
醫生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倒是月島螢先說,“謝謝醫生,我會小心。”
一花在月島剛坐下時就進來了,他們所說的話,她十有九成都沒有錯過。
要說心裡話,她其實希望對方不要打下去了。
想到這裡,一花的脊背處掠過一陣戰栗。她連忙警告自己,這是絕對不能說的話,嚴重紅線!
低頭看著自己緊扣在一起的雙手,鼻腔深處卻一陣發悶。這和澤村那種情況不同,那時他有腦震蕩的風險,所以才有不能繼續上場的考量……
月島螢椅子上站起來,她便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縮在明光身邊不發一語。
“沒關係?”明光問。
“嗯。之後會再去診所。”月島螢此時的狀態十分冷靜。
明光也沒有勸阻,點了點頭,“要小心。”
一花想抬眼偷看他的手傷,可是月島螢將右手藏在身後,沒留給一花窺探的餘地。
不成想下一秒撞上對方滿臉認真的神情,一花慌忙想拾起方才準備過又不打算說出口的另一套發言,想要抬起嘴角卻沒有力氣。
她一向不擅長掩飾自己的心情,這種時候當然尤其是。
“……走了哦。”
就像每一次普通的道彆一樣,月島螢拉開門匆匆離去。
至於那句本該說出的“彆擔心”不會出口,這世上有些人不擅長用言語表達,能用行動代替已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他出門之前,一花感到頭頂被什麼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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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
月島螢那隻完好的手搭在她的發頂。收回之前猶豫停頓片刻,與上次的接觸不同,雖然隻是一觸即分,這次他將整隻手放了下來,落下了令人安心的分量。
最後一局的比賽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緊張又煎熬。最終,烏野在第五局戰勝了白鳥澤,爆冷拿下宮城縣的代表名額。
站在仙台體育館的入口大廳裡,一花探頭探腦地想看月島螢的右手,後者卻將它藏在背後。
一花的眼睛此時還紅紅的,包括她在內的其他人,都在比賽落幕的那一刻不可抑製地流下了眼淚。當然月島也不會沒眼力見到在這種時候出言嘲笑她哭鼻子,眼睛一閉權當做沒看見了。
“真的沒事了?”一花問,“那之後沒有再加重吧?”
以牛島前輩的力氣,她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月島同學卻帶著傷麵對他,做完了最後一局的攔防……想想都讓人心驚膽戰。
“真的。”月島螢伸出右手,“不信你自己看——”
一花不想看那道傷口。很奇怪,她自己也受過大大小小很多傷,因為能感覺到實際的疼痛所以不覺得有多嚴重,但傷口出現在彆人身上的傷口,看起來總是格外血腥。
雖然說著“不看”,但她還是小心翼翼轉過去一點,兩隻手擋在眼前——實際上又什麼都沒遮住。隻見月島螢舉著手在她麵前,拆了繃帶之後輕輕握著拳,並沒露出受傷的小指。
一花覺得想看又不敢,沒看到又失落。
那副表情令月島螢抬了抬嘴角,在她眼前猛地將右手張開。一花受到驚嚇後退一步的反應讓他惡劣地笑出了聲。
張開的無名指和指縫指尖有一道輕微滲血的痕跡,並不像明光描述得那麼嚴重,一花看過後,終於放心了一些。
“都說診所不用去了。”
“那不行!明光哥已經拜托過我了!”此事一花執意堅持,明光因為有工作提前離開,將去診所的事拜托給她,她自然要讓對方安心。
一花一隻手提著草莓蛋糕,一隻手提著月島螢的運動背包。月島螢朝她伸手,“給我好了,用這隻手。”
一花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兩件東西:
給月島同學比較輕的蛋糕呢,還是給他重一些的他自己的運動背包呢?
月島螢的臉頰一下子湧上緋色,結結巴巴地說:“當、當然是說我的包!”
一花頷首,將包遞給他,發現他的視線似乎在繞著手上的小蛋糕打轉。
對哦,月島同學似乎是很喜歡吃草莓蛋糕的,這也是他喜歡的店,比賽結束之後,當然會想要吃東西補充能量吧?
幾分鐘前,白鳥澤的隊伍就已經乘校車離開了,她本有機會追上,隻不過收到了明光哥發來的短信,兩相權衡之下還是沒追過去,到現在,白鳥澤隻留有吹奏部的成員還在退場。
一花想了想,覺得把蛋糕給月島也無所謂,反正今天都已經錯過了。隻要月島他不介意這是給牛島前輩表白的蛋糕就好了。
雖然月島同學之前就知道她喜歡牛島前輩的事,但之後再和他說明一下這點吧?
“走吧。”月島螢打了個哈欠,視線從一花的右手掃過,“快點檢查完,還能趕上去居酒屋聚餐。”
在車站的站台裡等車的間隙,月島螢始終在意著那個草莓蛋糕。
趁著音樂旋律還沒響起,車輛還沒有進站,他斜眼留意著正朝這邊開過來的班車,想著到底什麼時候詢問才是最佳時機。
“那個,月島同學……”
“那個(蛋糕)……”
“你果然是想要這個啊。”
“什麼叫我想要?”
“明明就一直在看嘛,給月島同學我是沒關係啦。”一花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坦然地說,“畢竟今天肯定碰不上白鳥澤的人了,所以送不出去了啊。牛島前輩肯定已經跟車回去了吧……啊、車來了。”
車站的聲音嘈雜起來,一花提高聲音說,“走吧,蛋糕我先幫你提。”
月島螢聰明的頭腦一時鏽住。不斷上下車的客流中,向前走的一花的背影變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