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求學日常》全本免費閱讀
這人福貴認識,他叫阿德爾摩,是個美利堅人,據說出身富豪之家,隻是因不是父親選中的繼承人的緣故才背井離鄉來到歐洲。現在在醫務室工作,是戰後醫務室唯一的正經醫生。
阿德爾摩醫術不錯,每個被阿德爾摩救治的人都無法否認這一點,甚至有人宣稱,阿德爾摩的那雙手必然是被上帝親吻過,否則怎麼會擁有這樣出色的醫術?
隻是同時,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另一點,那就是阿德爾摩實在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與出色的醫術一起出名的,是阿德爾摩的傲慢、驕矜、狂妄、無禮。
而對於華工來說,阿德爾摩的身上有著另一個讓華工聽起來就頭疼的特質——阿德爾摩對華工有著很嚴重的歧視。
生病的時候碰上阿德爾摩,彆說被救治了,阿德爾摩不送這些“愚蠢的黃皮猴子”去見上帝,那都是阿德爾摩今天信佛,不想殺生。
福貴心裡念叨著趙自牧的命真的不太好,發燒生病竟然碰上這位主。福貴沉默片刻,一絲猶豫都沒有地轉身就要離開。結果他的身體剛剛轉動了一點,阿德爾摩竟放下了手中的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福貴:“……”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蔓延。
果不其然,下一秒,阿德爾摩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福貴。
在看到福貴的刹那,阿德爾摩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種很有意思的表情,像是嘲笑,又像是譏諷。總之,福貴在阿德爾摩的臉上看到了滿滿的惡意。
福貴下意識就想轉身離開,結果阿德爾摩卻在身後叫住了他:“是你啊。”
福貴不得不轉過身尬笑:“我來轉轉。”
阿德爾摩湛藍色的眼眸在福貴身上掠過,最終停留在福貴背上的趙自牧身上。他站起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纖塵不染,像是本該不屬於這個充滿灰塵的世界。
阿德爾摩走到福貴身前,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大肆嘲笑著他背上的趙自牧:“這就是你們中國的男人?來的第二天就趴下了,果然是東亞病夫。”
這話語中嘲諷與歧視的意味簡直是太濃了,福貴的臉色在這個瞬間就沉了下去。如果今天阿德爾摩罵的是他自己,福貴還可能做一把忍者神龜,把所有的不滿都咽下去。
但現在,阿德爾摩罵的不是福貴,而是趙自牧。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福貴甚至感受到了一股比聽到自己挨罵還要難捱的怒氣。
福貴甚至忍不住想,罵他可以,但是罵趙自牧不行。
至於為什麼……福貴也不清楚。也許,是因為趙自牧是學生,是國家未來的希望?福貴如此想。
但不論是為什麼,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福貴沒辦法忍受阿德爾摩如此輕蔑地嘲諷趙自牧。
福貴冷下臉,用他從未用過的冷漠語氣說:“阿德爾摩先生,你應該為這句話向我道歉。”
聽到這句話,阿德爾摩先是很明顯的愣了一下,因為福貴從未因為他的話對他進行反駁,反而每次都是一副聽之任之的無奈態度,以至於阿德爾摩還以為這一次,福貴也會一如既往地把所有的不滿都藏在心裡。
沒想到福貴竟然會反駁,這讓阿德爾摩覺得有幾分有趣。他笑了笑,微微俯下身,用一種充滿輕佻的語氣說:“黃皮猴子,你應該用英文和我說話,我聽不懂你們東亞病夫的語言。”
福貴:“……你聽不懂中國話啊。”
阿德爾摩肆意地挑眉,仿佛在說“我就是聽得懂,那又如何”。
是的,規則都是這些人定的。在彆人的規則之下,如何能得到莫須有的公平?被困在這樣的規則之下,福貴隻能接受所有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