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他身邊的係統也換了,像合同這種東西,如果對方不介意,完全是可以再續的。
星川桐現在奇怪的是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比起這個問題,顯然還有一件事更重要。
“你沒有受傷吧?”
按理說,綁架犯早應該回來了,但他們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所以星川桐猜他們大概是被琴酒解決了。
琴酒是他曾經的保鏢,星川桐完全信任對方的能力,但畢竟是打架,身上難免會磕到碰到。
如果綁架犯現在還在這裡,聽見星川桐的這句話大概會很想罵人。
——他們兩個都已經頭破血流了,這人質居然還在擔心一個把他們師父送進去的魔鬼有沒有哪裡磕到碰到?!
琴酒的視線短暫地掃過星川桐被手銬扣著的手腕。
哪怕放在普通人裡麵,星川桐的體質也排不上及格線,不過是隨便扯了一下鎖鏈,他的手腕就已經開始泛紅了。
琴酒的手上力道微鬆,聲音卻比往常還要更冷淡。
“你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你自己。”
戰五渣都不足以形容星川桐的武力值,偏偏他的痛感還很遲鈍,就算難受也總是慢半拍。
果然,聽見他的這句話,星川桐似乎才想到自己現在還被銬著。
“但是你過來了啊,”星川桐說,“所以現在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琴酒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星川桐的信任總是來得很輕易,因此也越發讓人想要打碎看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琴酒終於冷淡地開口:“我為什麼要幫你?”
夜色中,他的聲音也帶上了更接近他性格本質的殘忍。
星川桐一愣。
不等他開口,琴酒就冷笑了一聲:“比起救你,我覺得把你賣了才更合算。”
“你不會。”
星川桐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回答道,他並不躲閃地看著琴酒的眼睛,很平靜地重複道:“你不會這麼做的。”
琴酒回應他的隻有一聲嘲諷:“你倒是很確定。”
“如果是彆人,我也沒辦法確定,”星川桐想了想,“但是你不一樣。”
如果是彆人對琴酒說這種自以為了解他的話,伯.萊.塔多半就要開始工作了,但琴酒最終也隻是不冷不熱地嗤笑了一聲。
“隨你。”
星川桐依然平靜地看著琴酒,心裡卻有些疑惑琴酒乾嘛要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他確實不覺得琴酒會把自己賣了,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不合算。
彆人或許會覺得綁架他可以得到天價贖金,但這一條放在當了他一年保鏢的琴酒身上就完全不成立了。
星川桐想起之前綁架犯給他祖母報贖金時自己的聽到的價格。
太少了,還比不上他當初給琴酒一個星期砸的錢多呢。
而且這錢還是合法的。
換句話說,性價比又低又沒前途,星川桐心說他都想不通對方是圖什麼。
星川桐忍不住想道,難不成琴酒現在的公司克扣他工資了嗎,不然他怎麼會覺得當綁架犯比較合算的?
雖然他已經在計劃收購了,不過速度也不可能那麼快。
要不等他回去讓助理擬個續約合同?新係統應該沒有那種奇怪的規定。
就是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
琴酒當然不知道星川桐現在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他身上的滲人氣勢稍微收斂了一點,但語氣依然顯得很冷漠:“你和諸星大是什麼關係?”
星川桐不明所以地抬頭:“你問諸星先生嗎?”
聽到星川桐的稱呼和語氣,琴酒的眼神不由得變得更冷。
琴酒仔細回想和萊伊之前幾次見麵時對方的反應,萊伊確實對星川桐的任務表現得比較積極,但他掩飾得很好,誰都會以為他隻是純粹想靠這個任務在BOSS那裡露臉。
他也知道萊伊見過星川桐,但那次短暫的會麵是不足以讓星川桐把萊伊記得這麼牢的。
琴酒想起剛剛星川桐誤以為自己是諸星大時的語氣和神態。
他緩慢危險地眯起眼睛。
——那絕對不是星川桐麵對隻見過一次的人會表現出來的態度。
那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星川桐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他很熟悉琴酒的這種情緒變化,於是立刻解釋道:“他是我重要的救命恩人。”
但這句話似乎完全起了反效果。
琴酒不怒反笑,異常嘲諷地反問道:“救命恩人?”
萊伊當時不過是自以為是把星川桐從伏特加身邊帶走,什麼時候救過他的命了?
“對,”星川桐認真地說道,“當時酒店裡有人襲擊,他幫我躲開了子.彈,還把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很感謝他。”
琴酒本來還想繼續嘲諷,但越聽越覺得星川桐說的內容有點熟悉。
“……他在哪裡救的你?”
“酒店裡啊,我們當時剛從斷電的換衣間裡出來。”
琴酒麵無表情地看著完全沒覺得哪裡不對的星川桐,開始思考讓萊伊作為臥底“自然死亡”的可能性。
“你說,”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平靜,“上次是誰救了你?”
*
赤井秀一來到廢棄倉庫外圍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波本和蘇格蘭的身影。
這姑且能算是一個好消息。
他剛剛得知了一個糟糕的事實,這會兒的心情簡直差到極點。
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氣,把不良青年打暈在車上,就朝倉庫深處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某種預感讓赤井秀一迅速轉過了身,在對麵黑暗的木倉口對準他的同一刻,他的木倉口也瞄準了對方的腦袋。
赤井秀一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這可真是趕巧了。
比起波本和蘇格蘭,他確實有必要先和琴酒討論一下某些問題。
心情同樣很爛的琴酒也有同感。
不過出於一種奇怪的默契,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赤井秀一再次想到了卡邁爾發給他的資料上記載的東西。
三年前,琴酒當過星川桐的保鏢,至於原因,也很容易想到,無非是組織希望借此接近星川桐,而琴酒剛好是當時唯一一個被星川桐看中的人。
當然,如果隻是這件事,還不足以讓赤井秀一產生多大的情緒波動。
組織現在都能考慮在他和琴酒波本之間三選一了,以前派個王牌殺.手出馬也沒什麼難以想象的。
所以赤井秀一也不是在意這一點。
真要說起來,這件事其實要追究到更久以前。
赤井秀一第一次見到星川桐是在美國,他當時正在參加FBI的某項秘密任務。
美國的某位富商涉嫌販賣走.私危險違禁物,同時還牽扯了多起惡性恐怖事件,但明麵上,這位富商甚至還是一位慈善家,FBI雖然知道十有八九是對方在背後搗鬼,但卻始終找不到實質性的證據。
直到情報部得到消息,說那位富商決定在三個月後在自己家中舉辦一場私人拍賣會。
富商的珍貴藏品頗多,辦拍賣會也是一種經營人脈的手段,對於FBI來說,這則是一個潛入對方家中的最好機會。
為此,赤井秀一專門找了擅長易容的同事,然後精心準備了一個假身份,準備去應聘星川桐的保鏢。
私人拍賣會邀請的人不算少,但非富即貴,想混進他們其中不比直接闖進富豪家中簡單多少,因此星川桐的招聘已經算是赤井秀一能找到最好的方法。
他的判斷也確實沒有出錯。
星川桐幾乎沒有給他設置什麼考核關卡,輕易得讓赤井秀一都不由得開始擔心自己這位便宜雇主哪天被人賣了還幫對方數錢。
並且因為星川桐的信任,赤井秀一直接當了對方的貼身保鏢,到時候可以一起去拍賣會,他原本打算一步一步慢慢來的計劃完全沒有用到,倒是真的給對方悠悠閒閒地當了三個月的保鏢。
事情過於順利,以至於他的同事都懷疑是自己給星川桐灌了迷魂湯。
畢竟他們從來沒見過哪個富商會對自己的保鏢這麼好。
赤井秀一當時沒有說話,他很清楚自己什麼也沒有做。
他當時還易了容,那長相談不上醜,但絕對稱不上好看。
但星川桐給他的感覺就像,不管自己做什麼長什麼樣,他都會無條件地喜歡上自己一樣。
可是再怎麼樣,任務也還是要做的。
私人拍賣會當天,任務依然進行得很順利,隻是他準備偷走富商的戒指時,卻出了一點不大不小的意外。
那枚戒指的底座有一張資料芯片,同時也是富商家中秘密倉庫的鑰匙,赤井秀一需要拍攝倉庫的照片來做他走.私違禁物的證據。
但不幸的是,對方發現得太快,雖然並不確定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關,富商的目光還是落到了他這個普通保鏢的身上。
赤井秀一正在思考如何混過去的時候,星川桐卻直接拒絕了對方要求搜身的提議。
“你在懷疑我的人嗎?”
星川桐的語氣很淡,並不是多有氣勢,卻讓對麵直接頓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我的那枚戒指價值連城,這對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富商對星川桐還是很客氣,但仍然懷疑赤井秀一。
“雖然我相信星川先生,但有時候家賊難防,為了錢一時衝動做出這種事,”富商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我覺得也不是很奇怪。”
“也就是說,你覺得這個小偷是為了錢?”
富商微笑道:“有很大的可能,所以希望您能讓我檢查一下您的保鏢。”
“那麼,”星川桐問道,“您的戒指和這個拍賣會裡所有的藏品相比,是哪個價值比較大?”
富商被問得一愣。
戒指本身雖然稀有,但和拍賣會上的東西當然不能比,更彆提全部了。
富商在意這隻戒指,也隻是因為裡麵的芯片,價格昂貴也就是個托詞,不然他總不好直說這戒指裡有機密,更不敢去叫警方來調查。
富商想了想,說道:“這隻戒指雖然不比那些拍賣品,但同樣價格昂貴,星川先生您這就是在強詞奪理了。”
星川桐搖了搖頭:“您在說什麼?我隻是在陳述我的人不可能偷東西的理由而已。”
“在您的戒指失蹤之前,”他隨手拿過拍賣品清單,平靜地開口道,“我就已經決定拍下這裡所有的東西送給他了。”
“哦,”星川桐仿佛想到了什麼,補充道,“我現在已經拍下三件了,價錢加起來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比得過您的那枚戒指?”
富商:“……”
“……等一下,”富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您在開玩笑嗎?”
他當然知道星川桐現在是什麼意思,無非是說他的保鏢根本不缺錢,完全看不上他的一枚戒指。
但問題是這他媽都是錢,又不是白紙!
富商忍不住算了一下自己當初把這些藏品收集過來花的錢。
為了這些玩意他都不知道在法律邊緣危險蹦迪多少次了,結果你說送就送了?!
還是個長得不怎麼樣的保鏢……
富商一整個窒息,他長得都比這保鏢好看!
“我要送誰都是我的自由,”星川桐卻很不以為意,“而且我覺得他值得,那他就是值得。”
赤井秀一也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先生,不用做到這個地步。”
星川桐卻完全沒在意。
“過幾天是你的生日吧,隻是生日禮物而已,你不用太有壓力。”
生日當然是假的,赤井秀一頓時感覺自己口袋裡的戒指格外燙手。
“你真的不用介意,我沒有用這些東西逼你一定要乾什麼的意思,”星川桐認真地說道,“我也不會乾涉你的日常生活,我隻是想給你送禮物而已。”
赤井秀一心說星川桐還不如逼他乾點什麼。
這不過是他的一個假身份,等拍賣會結束,他還是要以真正的身份回到FBI。
他最後也確實向星川桐辭職了。
辭彆之後,星川桐在美國繼續待了一個月,但身邊卻沒有再出現其他保鏢。
甚至有一次,星川桐還因為長相被街頭混混找麻煩,最後還是赤井秀一出麵救下了他。
這次他沒有易容,但星川桐也不可能認出他來了。
赤井秀一也說不好自己那個時候為什麼要做這種疑似跟蹤狂的事。
星川桐送給他的東西他全部一一還了回去,其實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兩個永遠不要再見麵——赤井秀一是為了調查他父親和神秘組織的事加入FBI,和星川桐本來就不是一條路。
“……你出門的時候,最好還是再帶個人,”赤井秀一頓了頓,“最近街上不是很安全。”
星川桐聽見這話明顯一愣,然後低聲開口:“原來是有的。”
“不過……我可能做了一些會嚇到他的事,所以他走了。”
“我很難再找到一個像他一樣的人了。”
赤井秀一也頓了一下,然後開口道:“沒什麼是不可替代的,你以後一定會找到更好的。”
星川桐當時似乎很疑惑一個陌生人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種話,但還是朝他笑著朝他說了一聲謝謝。
之後星川桐就回了國,赤井秀一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聽進了自己的話,但如果可以的話,他確實希望星川桐能找到一個更好的人。
當然,這都是他以前的想法了。
赤井秀一看著自己麵前的琴酒,感覺老天大概是跟自己有仇。
得知琴酒當過星川桐的保鏢之後,赤井秀一簡單地算了一下時間,發現琴酒成為星川桐保鏢的時間十分湊巧。
就在他和星川桐說完那句“你以後能找到更好的”之後的第二天。
赤井秀一:“……”
他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當然,剛剛得知自己被冒名頂替的琴酒心中的殺意一點也不比他要少。
於是琴酒和赤井秀一對視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冷意。
——萊伊/琴酒這個撿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