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天都要黑了,不合適。”杜文斌連連搖頭,想了想,與石娘道:“你就叫你家小娘子放心,夜裡我會守好這片,絕不會放過一個歹人。”
這話石娘聽懂了,頷首應了聲好。
杜文斌這才放下心,轉身離去。
剛走到家門口,又聽身後傳來石娘嗓音:“杜捕快,你等等。”
杜文斌回首,便見石娘懷中抱著一籃子黃澄澄的柿子走過來:“這個你拿著。”
“不可不可。”杜文斌拒絕。
“拿著吧,我們娘子給你的,說多謝你。”石娘說著,還朝他使了個眼色。
杜文斌微怔,順著石娘努嘴的方向看去,便見沈家門邊站著一道淡藍色的窈窕身影,她站在昏朦餘暉下,宛若蕭條秋意裡最明媚、最皎潔的那一彎月。
“多謝沈娘子。”他接過那籃柿子,神情還有些怔怔。
木門後,那人朝他淡笑點了下頭,算作回應,便擰身進了屋。
石娘很快也過去,將院門關上。
最後一點夕陽餘暉很快被夜色吞沒,杜文斌低頭看著懷中那一籃飽滿渾圓的紅柿子,隻覺再沒比這溫暖絢爛的色彩。
***
日子好似風平浪靜地朝前過,直到族長夫人又一次登門,試圖勸說李嫵無果,再次碰壁而歸。
翌日,剛用過午飯不久,李嫵正在教安杜木他們識字,門外就傳來一陣喧鬨,還有爆竹聲。
朝露年紀小,也很容易分神,一聽外頭這動靜,不禁好奇道:“巷子裡有人家辦喜事了?”
石娘搖頭:“沒聽說啊。”
“啪啪——”
戒尺在石桌上發出兩聲脆響,李嫵板著臉看她們倆:“好好寫字,不許交頭接耳。你們倆看看安杜木,都是同時教的,他還是個異族人
,字寫得比你們好多了!”
被批評的朝露和石娘慚愧低下頭,而坐在小馬紮上,認真握著樹枝在沙盤上練字的安杜木悄悄紅了臉,主人又誇他了。
好不容易爆竹聲停,外頭的喧鬨卻未消失,甚至越來越近,越來越吵。
“就是這家是吧?”
門外有人這麼問了句,而後便是一陣不客氣的急促拍門聲:“哐哐哐,哐哐哐!”
“有人在嗎,快些開門!”
這動靜實在不小,李嫵看著那不停震動的門,懷疑再這樣拍幾下,門板怕是都要裂開。
“主人。”安杜木滿臉警惕地放下樹枝,下意識看向李嫵,等候她的吩咐。
石娘和朝露也都被這明顯來者不善的動靜給嚇到,齊刷刷看著李嫵。
李嫵柳眉皺著,心下也大概猜到門外是些什麼人,畢竟族長夫人昨日才在她這碰了壁,臨走時還意味深長留了一句:“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龐家可不是那麼好敷衍的”。
這罰酒,未免來的太迫不及待了些。
眼見外頭拍門聲愈發凶悍,甚至還聽出有人出主意,要把門撞開,李嫵捏緊了手指,沉聲吩咐著院內三人:“朝露,你先去與老夫人說,叫她待在屋裡彆出來,再從後門溜去衙門,請杜捕快幫忙。”
“是。”朝露應下。
“石娘,你去柴房拿兩件趁手的家夥,先藏好,要用的時候方便拿出來。”
“好,奴這就去。”石娘應著,忙往柴房去。
李嫵最後再看向安杜木:“你去開門吧。”
目光掃過他緊握著的砂鍋大的拳頭,紅唇微抿,又補了一句:“沒我吩咐,先彆動手。”
安杜木默默將拳頭藏在了身後,垂下腦袋:“是。”
一切吩咐下達,李嫵抬手攏了攏發髻,深吸一口氣,於院中石桌旁端坐,纖薄肩背挺得筆直,靈秀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