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1 / 2)

二嫁帝王 小舟遙遙 12886 字 8個月前

翌日午後,得到貴妃詔令的肅王妃帶著三個孩子再次進宮。

寬敞的朱輪華蓋車上,肅王家那對冰雪可愛的雙胞胎,娓娓和嫿嫿一左一右趴在自家母親膝頭,好奇發問:“阿娘,怎麼回了長安,天天要進宮呀?”

“對呀,已經連著三天進宮了。”娓娓邊說邊伸起胖乎乎的小手,比了個三:“三天欸!”

肅王妃沈雲黛,亦是烏孫達曼公主,身著一襲端莊典雅的銀朱色裙衫,雲髻高盤,鬢邊的墜珍珠流蘇金玉步搖簪隨著車廂行駛輕晃,晶瑩剔透的流蘇珠子漾出一道道絢爛光彩。

聽得女兒的話,她抬手捏了捏孩子手感極佳的小臉,如櫻柔靨泛著淺笑:“因為這三日入宮,拜見的人都不同呀。”

大女兒娓娓機敏,舉手搶答:“我知道,今天是要拜見貴妃娘娘!”

小女兒嫿嫿眨了眨眼睛:“貴妃娘娘就是昨天晚上,見到的那位阿璉哥哥的娘親麼?”

娓娓也不確定,轉臉巴巴看向沈雲黛:“是嗎?”

“是,貴妃就是大皇子的娘親。”沈雲黛頷首:“待會兒咱們就是去她宮裡。在家與你們說的禮數,你們可都記住了?”

娓娓和嫿嫿異口同聲:“記住啦!”

“真聰明。”沈雲黛誇著,餘光瞥見兒子趴在窗邊無精打采的模樣,不由輕喚:“阿狼可聽到了?”

肅王長子,今年六歲的謝明霽托著腮幫子,甕聲甕氣應道:“聽到了。”

沈雲黛蹙眉,低頭問兩個女兒:“是誰又惹哥哥生氣了?”

娓娓和嫿嫿立刻大呼冤枉,兩個小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

“娓娓沒有!”

“嫿嫿也沒有。”

沈雲黛疑惑,眯眼再看阿狼:“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

阿狼不說話,掃過妹妹們天真無邪的臉,腦中又想起昨天夜裡,她們倆見到那大皇子後,嘀嘀咕咕誇著大皇子長得好看,又貶他皮膚黑臟兮兮。

這兩個沒良心的,虧他平時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先緊著她們!大皇子就算生得再好看又如何,有本事她們去給大皇子做妹妹,彆再喊他哥哥了唄!

小小兒郎心思不少,越想越氣,索性把臉扭向一旁,噘著嘴道:“沒什麼。”

沈雲黛剛想再問,馬車恰好停下,外頭傳來太監提醒,說要下車換轎。

她隻好暫時壓下問話的念頭,帶著孩子們下了馬車。

小半個時辰後,兩頂軟轎穩穩當當停在永樂宮朱色大門前,早已奉命來迎的素箏見著轎停,忙迎上前去:“奴婢素箏拜見肅王妃,拜見小世子、兩位小郡主。”

“不必多禮。”

清甜軟糯的嗓音緩緩傳來,素箏抬起眼,當看到肅王妃真容時,不由愣神。

瓊姿花貌,清眸流盼,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烏孫第一美人當真是名不虛傳。

意識到自己盯著貴人看久了些,素箏不好意思垂下眼,擰身引路:“我們家娘娘和大皇子已在殿內恭候多時,王妃請隨奴婢來。”

沈雲黛柔柔頷首,趕鴨子般將三個孩子一溜兒牽了進去。

雖說來之前,自家夫君就與她說過,陛下格外寵愛貴妃,還將私庫裡絕大數奇珍異寶都搬到了永樂宮,真到邁入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的一刻,撲麵而來的富貴奢靡遠超過沈雲黛的預想。

不單是她,就連三個孩子都看得瞪大了眼睛,異口同聲發出驚歎:“哇——”

這裡可比太後宮裡漂亮多了!

“王妃這邊請。”

左右宮人緩緩掀起水晶簾,再次落下時,珠玉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楠木刻絲鳳穿牡丹的屏風後人影綽綽,光線明亮的長榻邊

,玉瓚螺髻,華衣淡妝的李嫵緩緩掀眸,朝前看去。

多年前在肅王婚儀上,她與這位肅王妃有過一霎短暫的對視,那時她便對這位雪膚花顏的肅王妃印象深刻,時隔多年,再次相見,當年的妙齡少女,如今都已為人母,也不知她是否還記得自己。

這般想著,對方也抬眼看來,遙遙對望間,那雙清靈烏眸並無半分驚詫,而是一片溫柔淺笑,顯然也記著她。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兩人雖身份迥異,目光皆流露著善意。

“臣婦沈雲黛拜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

她一行禮,身旁跟著的三個小團子也紛紛跟著行禮,奶聲奶氣:“拜見娘娘,娘娘萬福。”

李嫵掃過那一個黑團子兩個白團子,莞爾道:“都免禮。”

又朝一旁的素箏點了下頭,素箏會意,取來三個大紅底繡雙喜紋杭緞荷包,一一遞給肅王家三個孩子。

沈雲黛連連道:“這如何好意思。”

“陛下視肅王為手足,肅王府的孩子自然也如自家子侄般,一點見麵禮而已,王妃莫要推辭。”說著,李嫵又看向一旁坐著的裴璉:“璉兒,你還未與王妃見禮。”

裴璉今日穿著一身青圭色繡鬆濤紋錦袍,玉帶華冠,神清骨秀,真如小仙童般標致。聽得母親的話,他起身拱手:“見過肅王妃。”

“小殿下客氣了。”沈雲黛說著,也點著自家三個孩子,讓他們與皇子見禮。

昨日晚宴上,皇帝便叫四個孩子互相見過禮。隔了一晚再次相見,娓娓嫿嫿半點不怯場,行完禮後,嫿嫿還一派天真地與小皇子搭話:“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阿璉哥哥了!”

小皇子抿了抿唇,沒接腔。

一旁的阿狼從鼻間哼了一聲,但礙於禮數,還是朝裴璉行了個禮:“小殿下好。”

裴璉仍是淡淡,回了一禮:“阿狼哥哥安好。”便退回李嫵身邊。

這一番照麵,也叫李嫵對謝家這三個孩子有了個初步印象。

待肅王妃一家入座,李嫵也命宮人端來孩子們愛吃的糕餅果子。

兩個大人互相寒暄起來,孩子們到底年幼,耐不住性子久坐。

眼見那對年幼小丫頭在凳子上扭來扭去,好似渾身長了刺般,李嫵眼角微彎,轉臉再看身側巋然不動如青山的裴璉,輕聲吩咐:“璉兒,外頭日頭正好,你與阿狼帶著兩位妹妹去庭院玩吧。”

裴璉愣怔,那雙清澈烏眸帶著詫異望向母親:“我與他們一起玩?”

李嫵道:“你是主人家,帶客四處轉轉,有何不妥?”

裴璉抿唇不語。

她說的並無不妥,隻是他前日明明與她說過,他覺得這些孩子吵鬨——雖說是借口,但是不是說明……她壓根沒在乎過他的話。

他緘默不語,直到李嫵又喚了聲,裴璉這才掀眸,頷首稱是。

轉過身,他看向肅王府那三個孩子:“請隨我來。”

嫿嫿最是年幼,一聽這話如聞赦令,哧溜從凳子滑下來:“來了來了!”

娓娓和阿狼則轉頭看向沈雲黛,見自家阿娘點頭,這才跟著裴璉一道往外去。

素箏見狀,忙帶著宮人們跟上這群金貴的小祖宗,好時刻照料著。

沒了宮人與孩子,光線明亮的廳堂安靜不少,金嵌藍寶石葫蘆式香爐裡幽香嫋嫋,清雅柔和,燃得是價值不菲的安神香。

方才業已寒暄過,李嫵看出眼前這位肅王妃是個通透的聰明人,便也不說那些彎彎繞繞。

雲貝般的長指撫過瓷盞,稍作斟酌,她靜靜看向對座的嬌柔美人:“聽聞肅王與王妃鶼鰈情深,想來肅王昨日回去,應當也將陛下所托之事與王妃說了,不知王妃作何想法?”

沈雲黛一口茶還未咽下,乍一聽這直白發問,不由發嗆,一張白皙臉龐也漲起紅色:“臣婦…咳咳……”

咳了好幾聲,她才定神,再看榻邊那清雅矜貴的貴妃,麵色也變得莊重:“是,王爺昨夜已與臣婦說了此事。隻是臣婦實在不解,娘娘與陛下就大皇子這麼一個孩子,如何舍得叫我們帶去北庭那等偏遠之地?”

天知道昨夜夫君將此事告訴她時,她心跳都漏了兩拍,直呼天爺菩薩,如何才回長安,就攤上這樣大的事?

對座的李嫵默了好一陣,才開口道:“玉不琢不成器,正是因為我就這麼一個孩子,所以想叫他曆練成才。”

這個回答叫沈雲黛噎住,心下不由腹誹,就算要曆練,未免也太早了吧?小殿下才五歲啊,就忍心送到那樣遠?貴妃到底是如何想的,作為生母,這般對個孩子,未免也太狠心。

腹誹歸腹誹,麵上仍一副愁苦難色:“雖說如此,可這般年歲的孩子如花骨朵般嬌嫩,一個不防就頭疼腦熱,諸多毛病。我們家幾個皮猴子都是隨意養著,皮糙肉厚的不妨事,小殿下乃天家血脈,金尊玉貴……娘娘,您與陛下對我們家王爺的信任與器重,我們銘感五內,但帶皇子去北庭之事,還望娘娘與陛下再三慎重!”

肅王妃這燙手山芋避之不及的反應,李嫵早有預料,是以也沒多失落。

“肅王妃,你我先前雖未有什麼來往,但你與肅王的經曆,我也有所耳聞。嘉寧郡主…也就是我二嫂,她也常在我耳邊提起過你。”

嘉寧出自端王府,而端王妃謝氏,正是謝伯縉的姑母。算起親戚關係,嘉寧要喊肅王妃一聲表嫂。

嘉寧就是個耳聰目明百事通,長安各處高門顯貴有何新鮮事,她都如數家珍。當然,關於肅王與肅王妃的種種事跡,都不用嘉寧說,街頭巷尾早已傳遍,還有不少說書先生在茶樓講著他們的故事。李嫵尚是楚世子妃時,就知曉肅王夫婦不尋常的經曆——

沈氏本為孤女,有幸被晉國公收養入府,長大後,漸漸與晉國公世子謝伯縉生出情愫,其間種種波折,險些離散,好在情比金堅,倆人終是修得正果,恩愛美滿。

便是裴青玄,偶爾也會在李嫵麵前提起肅王夫婦:“阿嫵可不知,那謝恒之冷麵冰山似的人物,一遇上他心尖上的情妹妹,眼裡那個笑啊……嘖,膩歪,簡直沒眼瞧。”

每每這時,李嫵都想找麵鏡子給他,叫他先照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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