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了?”葉柳睜開星眸時,隻見蕭穀誠左手成拳抵在太陽穴上,就坐在她床塌旁閉眼休息。
可能是察覺到她醒來,他也馬上睜開了黑眸,眼中一片清明。
“嗯,晚上十二點。就醒來了嗎,再睡一會吧,我已經把銘兒哄睡了。”蕭穀誠應了一聲。
“……怎麼不上床?”葉柳呐呐問道。
其實他是怕自己上床後手重不小心碰痛她哪兒,不過也沒必要告訴她。
蕭穀誠沒答,葉柳也沒接著問,而是看向窗外暗沉的天氣。
“我進一趟五柳空間,你要不要進來?”過了一會兒,葉柳提出邀請。
蕭穀誠當然是跟著進去。
葉柳脫掉外裳,赤裸著身子走進靈溪中,安靜地用靈溪水泡澡,一個時辰之後她又去到地下大廳的青玉寒冰床上打坐自我療傷。
蕭穀誠在旁目睹了葉柳這一係列的療程。
“誠哥,你相不相信,等明天馮長卿再為我檢查的時候,我的傷勢就已經好了八成了。”幾個小時後,葉柳感覺自己肝臟上的傷勢正在慢慢地愈合,於是對著蕭穀誠眨眼淺笑道。
砰!蕭穀誠一拳就砸向了青玉寒冰床,好在青玉寒冰床材質不是非同一般的堅硬,蕭穀誠粗大的指骨紅了,精健的手臂上青筋墳起,但青玉寒冰床並沒有開裂。
葉柳也被蕭穀誠突如其來的怒氣弄得發怔,心陡地多跳了兩下,想著,他是不是突然精神病發作了?
“你是不是真的不懂?”蕭穀誠惡狠狠地說道,對著這個一臉無知的女人,他無奈到想把她撕碎。
因為蕭穀誠莫名其妙的態度,葉柳心底也升起了淡淡的怒氣。
“……”她確實不懂。
“我生氣的原因不是你傷得有多重,而是你有多不愛護自己的身體。”蕭穀誠一字一句地跟她攤牌,連昵稱都沒有使用,“葉柳,你有時候讓我真的很想對你動手你知道嗎,明明是你自己的身體,可是受傷後卻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愣愣的,還是有些不懂蕭穀誠的話。
“我知道,你很牛,你很逆天,你有五柳空間,你有靈液,你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你事後可以很快的療傷。可是既然你當時受傷了,那就是痛了不是嗎,你能不能多愛一些自己,儘最大的努力不讓自己受傷。”蕭穀誠凶目瞪起。
葉柳張了張唇,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連你自己都不愛自己,彆人再愛你又有什麼用!!!”
蕭穀誠甩下最後一句話後,就看也沒看葉柳,生氣拂袖出了五柳空間。
可這句話,卻把葉柳震得腦袋發蒙,耳蝸劇烈鳴叫,五臟四俯俱焚。
蕭穀誠走後,葉柳維持著一個姿勢僵立著。許久,她的身子才輕微地動彈了一下,好像終於清醒過來。
她癡癡地凝視青玉寒冰床上的某一點,她竟然在今天才發現,青玉寒冰床也是有瑕疵的,整塊的濃綠上有一個小黑點。
好像忍受不了這點瑕疵,葉柳使勁地伸手去摳,想要把那個小黑點摳出來。但是青玉寒冰床連蕭穀誠那極具爆發力的一拳都承受得住,哪裡又是葉柳想摳就摳掉的。
等到指甲都被磨去,蔥白的指尖都磨出了血,葉柳才好像察覺到痛感一樣,慢慢地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豆大的淚珠已經呈直線狀滴落了很久,恰好打在了青玉寒冰床的那一個小黑點上。
喉嚨間好像梗著一塊很尖銳的東西,呼吸一下就扯著心肝肺。全身都繃著死緊,因為怕自己一放鬆,身體防火牆就會全線崩潰,化成了一灘軟泥、融成了一汪水。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自己的身體不太在意?
就算受傷,就算疼痛,她也無所謂。看著自己的身體冒出鮮血她還會升起淡淡的喜悅,因為會痛,也是另一種活著的證明。
葉柳呆呆地看著黑點上凝聚的小水圈,視線也被淚霧模糊著……
是從前世蕭穀誠拋棄她和兒子去死亡穀開始的。他拋妻棄子,卻偏偏去到那人人都知的必死之地。
他想死,他該死,那他就去死好了,為什麼要連累她也活得像個行屍走肉?
他……他……他最後也死了!
啊啊啊啊啊!!!!!!!!!!!
葉柳全身痛苦地抽搐著,側躺在青玉寒冰床上,她雙手抱膝,頭顱死死地抵在兩膝之上。
這是嬰兒在媽媽胎腹中最常見的姿勢,因為這個姿勢最能夠保護自己,把自己的心肝肺都嚴實地藏起來。
繃緊,繃緊,繃緊……最好把自己縮得小小的,誰也不要看見。
可能是知道葉柳的傷勢已經好了八成,接下來一星期蕭穀誠都沒有再出現葉柳身邊。
他好像在刻意避開她,連兒子都沒見了。
很奇怪的事情不是嗎,他們明明就在同一間辦公室,事務上也有很多地方是交叉重疊的,卻可以一周都不碰到正麵。
這也證明了,要躲開一個人其實很簡單,隻要有心。
葉柳沒有焦距地看著桌上的文件,穩住心神,給自己下心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