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隻小蟲,一步一步地落入蜘蛛的陷阱,大網鋪天蓋地地籠罩住了她。
在他毫無所知的時候,一切就都發生了,他隻能默默地接受,彆無選擇。
他知道了自己變得不一樣,當葉柳和蕭銘在吃飯的時候,他想喝血。他不敢受傷,不敢流血,和每一個曾經親近的人都得保持距離。
隻有知道一切卻仍在他身邊的艾夏天,她好像真的不怕他,就算知道他是一個怪物,她也每日亦步亦趨地緊跟著他,為他保守著吸血的秘密。
她甚至把自己兒子交給了他教養,隨便他把艾翔塑造成他想要的模樣,就算她知道他對艾翔施展心理暗示,就算她知道他把艾翔塑造成蕭銘的忠誠保衛者,她也從不說二話。
她不是沒有要求,隻是她的要求曾那麼匪夷所思,她要求他的城池名為“夏穀城”,一個城名而已,他不是不能給,他也必須給。
所以在建城時,他力排眾議,把城名定為了“夏天城”。
至於把她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放在一起,那真的踩到了他的底線。
不能受傷,不能流血,不能真正的同房,所以他下藥,有一種香藥,無色無味,蔓延在空氣裡的時候,會瞬間令人沉睡,夢中香`汗淋`漓,旖旎不斷,醒來之後會誤以為自己曾真正做過一場。
不過這方法並不穩妥,當葉柳察覺到不對勁質問他的時候,他利用大吵順勢搬了出來,和她分房。
那時候他鬆了一口氣,遠離她確實能讓他感到安心。
他們最後做的那一場,她可能永遠也不知道是哪一次,就是有蕭銘的那一次。
在蕭銘出生的那一天,他們內外交迫,正處於生死關頭,葉柳羊水流完之後幾乎是乾生,她臉白如紙,流下的汗水和淚水把整個床單都打濕了,當蕭銘悶不做聲的從產道裡滑出來的時候,他根本什麼都沒想,直接用牙齒咬破了臍帶,鮮血沾滿了牙齒。
當他掏出嬰兒口中的穢物,察覺到孩子還活著,他欣喜之下,簡直忽視了身體上的異狀。
那時候,他以為全身血脈逆流,頭腦欲脹都是因為太過欣喜。
葉柳根本沒有奶水,他把外衣都罩在了孩子和她身上,就赤`裸著上身,漫山遍野地找野羊野牛,還得是剛剛生過崽的。
他也沒有預料到牙齒上殘留的臍帶血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時候下著大雪,晶瑩,雪白,透明,冰冷得入骨,可他卻渾身都是力氣,肌膚滾燙得嚇人,六角雪花一沾上他的身,立即融化成了水。
那時候怎麼會想到呢,那是因為他身上最後一層封印解開了。
建城那一年,孩子出生,他真正的成為喪屍王……發生了太多事情。
很多事情都遙遠模糊了,隻記得那天的雪,那麼白,那麼純潔,那是他第一天當爸爸,那小小的單薄的嬰兒是這世上唯一和他有血脈聯係的親人。
葉柳銘記著那一天,給孩子取名叫蕭銘。她說都是因為該死的喪屍,害得他們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她總有一天會跟著他殺儘喪屍,讓兒子不再過她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
他點頭讚同,說會的,她想要的那一天終會到來的。
他懷裡擁著隻比他巴掌大一點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給孩子喂羊奶,孩子吃不進,總是吐出來,她就躺在他大腿上笑,笑得會扯動下身的裂傷,痛得齜牙咧嘴,她還是笑,然後悠悠感歎,有了孩子,他們也算是全了。
蕭銘剛出生那會兒不會哭,他們也沒著急,孩子還小,而且葉柳懷孕的時候日子也過得不安穩,可能是孩子營養沒跟上來。
後來蕭銘到了三歲還連話都不會說,整天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玩自己的,不哭不笑不說話,跟自閉症兒童很像。
有人說天生的自閉症是治不好的,孩子父母要麼扔了孩子,要麼殺了孩子再自殺,可葉柳還是堅持把蕭銘帶在身邊,每天不管多忙,都抽出時間和他說話做智力遊戲,甚至教他識字。
蕭銘從出生那一刻起身子就沒好過,每次生病的時候,葉柳都得守在蕭銘身邊徹夜不眠,想蕭銘好好睡不會兒,又擔驚受怕蕭銘永遠睡過去。
可那時候,他身上的封印已經完全解除了,並且暗地裡養成了定時定點吸食凍庫血的習慣。他什麼都做不了,他甚至怕靠近蕭銘,給蕭銘帶來更多的傷害。
曾經有一次,他在與外城敵人對戰的時候,手臂不小心受了傷,一小滴鮮血濺到了敵人的嘴裡。後來聽說,那個喝到他鮮血的人,無緣無故變異成低級喪屍,最終被自己曾經的戰友親手殺死。
在葉柳照顧蕭銘的時候,他偶爾會站在一牆之外,望著天花板,什麼都沒想。
分房後很久,有次葉柳給他下藥,他們做了,他打了她一巴掌,她仇恨地瞪著他。
就是從那時候起,他注定丟失曾擁有過的明亮婉約。
不過,總比她丟了性命要好。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問我。”蕭穀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