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畢“主犯”遺留下的一切, 緊接著便要轉道去替其他“從犯”處理身後事——所有資料、情報、以及財物,包括不動產,和那些尚且居住在不動產中的親屬家眷。事情發生得緊急, 森鷗外下手太快, 很多人尚且來不及收拾細軟逃跑,自然也方便了前來“打掃衛生”的後人。
男人、女人、孩子、老人,哭泣咒罵著被人從房間裡拖出來。比起必須全部剿滅的那些,他們已經足夠幸運——至少能保下一條命。森由紀隨手找了個底層成員逐項記錄,但凡值點錢能被她看在眼裡的財物都一一登記造冊, 以免日後混淆責任。
“唉……”
女孩側過臉,用後腳跟踢踢跪在旁邊擦眼淚的同齡人:“多穿點衣服, 我可以假裝沒看見你往口袋裡裝了什麼。”
逃命都不會, 是打算脫身後往紅燈區發展嗎?
提示聲音極小, 除了站在森由紀身後以防萬一的織田作之助外沒人聽見。紅發少年放軟眼神歎息著,視線在女孩毛茸茸的辮子上停留片刻,然後移向遠方。
如是走了兩三家, 去到最後一處已經到了三、四點鐘, 正是下午茶時間。新年第一天堵上彆人門口抄家絕對不是什麼高興事,森由紀覺得需要補充些糖粉安慰自己被人罵得狗血淋頭的脆弱心靈。
“織田, 我要喝奶茶!”女孩回憶起剛才路過某家排隊很長的飲料店,毫不客氣給部下臨時加了項新工作:“二十五杯, 小料全要,熱的,原味。”
“稍等一會兒不行麼?萬一要是有人反抗……”
主職保鏢的織田作之助猶豫道:“很快就能完成了吧。”
森由紀看了圈仍舊緊鑼密鼓工作中的黑蜥蜴們, 堅持喝奶茶的決定:“不會有事啦, 快點去!你好囉嗦。”
“那您向後退一些, 不要站在最前麵。”無可奈何, 他隻能聊勝於無的多交代了一句,然後開車拐回去買奶茶——二十五杯,隻要是來執行任務的人個個有份,連躲在旁邊不知道搞什麼的太宰治也沒落下。
保鏢前腳剛走,後腳兩個小朋友就湊到一起。黑發少年打著哈欠戳戳森由紀:“還沒結束?”
“蛆蟲的肥大程度超過想象,想把發臭發爛的地方徹底清洗乾淨也不是件容易事。唉……”女孩目光愁苦的看了他一眼,繼續低下頭擺弄著新送到手裡的手機——解鎖,解碼,尋找有價值的信息。
“伯父他不會背叛!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組織的事!一定是森鷗外羅織了罪名構陷他!卑鄙無恥的小人!庸醫!奸賊!”
幾個負責看守的底層成員一沒注意就被搶去武器,那人一邊高聲呼喝一邊衝向隱隱被圍攏於人群中間的少女。
他必須狠狠給這些人一個教訓!
真是說什麼就來什麼,織田話少真是太好了。
森由紀頭也不抬,在太宰治越瞪越大的眼睛前掀裙子抽出固定在腿環上的克1洛1格。槍聲響起得不帶任何凝澀……黑發少年忿忿不平擦掉頰邊血跡,看上去很想把倒斃於地的人拖起來再給他一槍。
“憑什麼啊!他難道不會瞄準嗎?為什麼你就站在這裡,子彈卻從我身邊擦過!?或者打準點也好?”太宰治百思不得其解,收回克1洛1格的森由紀給了他答案:“人體描邊大師嘛,太緊張了,打到誰都不奇怪。”
太宰治:“……”
人生的際遇,還真是奇妙。
“全部清理掉,走了。”
她看到自己的第一個戰利品——那輛黑色高檔轎車遠遠開回來,馬上就知道奶茶到了,於是立刻將後續扔給黑蜥蜴解決,期待起今天份的甜味。
這裡正是需要“清理”的最後一站。一群黑衣大漢忙裡忙外,待到雜音消逝,站在苗木倒伏的花園裡人手一杯熱飲,就連廣津柳浪也笑著邊表示太甜邊接受了這份小禮物。
“最有韻味的,當屬工作結束時那根煙。”他隔著手套拿起塑料杯:“抱歉,大小姐。”
“沒關係,隻要彆在我身邊抽,我不乾涉彆人的愛好。”森由紀將最後一杯扔給太宰治:“你的,不喝就抱著暖手。”
天氣陰沉沉的,眼看不是要下雨就是要下雪,明明早上陽光還好。也許是毗鄰海岸線的緣故吧,風雲變幻的格外快。
太宰治接過奶茶,用吸管開口後抱著慢慢喝:“太甜了,有點膩。”
森由紀不理他,徑自回到車上思考回去後該怎樣向森鷗外報告。
提取到的情報價值不菲,看來可以想法子把“維澤姆”的生意做一做。
一天下來,兩位小朋友之間的氣氛不說和睦友善吧,至少表麵上充滿了對司機的尊重。比起之前虛假的“和好”,回到車上森由紀與太宰治重新恢複“王不見王”的狀態,一人霸占一邊窗戶欣賞風景。
坐在前排掌控方向盤的織田作之助陷入沉思:分發奶茶時廣津先生不經意的告訴他之前都發生了什麼,雖然他的本意是想盛讚大小姐乾淨利索準頭驚人的好槍法。但是對於一個保鏢來說,沒有出現戰損的情況下讓雇主兼上司動手自保是對職業水準的侮辱。
唉……該怎麼提醒她下不為例呢?
【天1衣無縫】確實可以天衣無縫的保護一個小姑娘,前提是他們得處於同一個物理空間內,而且不能離得太遠。
一輛車裡三個人,每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回到本部,織田作之助暫時下班,森由紀和太宰治去首領辦公室見森鷗外。
因為權限不夠而留在外麵的紅發少年忍不住開始憂慮起另一件事——他們會不會把boss的辦公室拆了?
應該……不太可能吧,畢竟戰鬥力比較低,他一隻手就能控製住一個。
首領辦公室。
眼看桌子上滾滿各種品牌型號的手機,森先生嘴角抽搐:“這都是些什麼?”
“隱藏文件啊!我可沒有動,原樣都帶回來了,您沒事兒了自己慢慢看?”
森由紀一改剛接觸時的小心翼翼,如今麵對便宜爹從來理直氣壯理不直氣更壯,有趣的是太宰治也和她一樣……一樣沒大沒小。
“處心積慮藏起來的才是被認為最重要的東西吧?雖然有可能隻是個笑話,即便如此我們也不敢瞞著boss呦。”
黑發少年把矛頭指向讓自己吃了癟的女孩子的爸爸,極儘陰陽怪氣之能事。
“看來你們相處的很好,我真高興。”
森先生挑眉笑看兩個孩子,不動如山。
鑽石需要用鑽石去打磨,雖然這兩顆鑽石概數同類打磨起來效果不佳,那也總比讓他們分彆折磨自己強。
“誰和他/她關係好啊!”
兩隻黑貓迅速分開,炸毛哈氣同步完成,相當默契。
“嗯,確實很好。”森鷗外笑得老奸巨猾:“我的小甜心,麻煩你將這些手機送去給紅葉君。提取情報是情報部門的工作,你可以留在那兒幫點忙。”
他還沒有放棄控製女兒的念頭。
“嘔!”太宰治單手捂住胸口做嘔吐狀,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塑料父女情的嘲諷,森由紀伸腳過去想要踢他。
森先生就好像瞎了一樣沒看見小棉襖欺負彆人,直接下令:“太宰君把行動整理成書麵報告交上來給我看,去吧。”
老子還找不來事兒讓你們跟著一塊加班了?嗬嗬,圖樣圖森破。
走出首領辦公室大門,兩位小朋友互不相讓的看了對方一眼,同時走進下行電梯。
在電梯裡爭吵打架是找死的愚蠢行為,森由紀努力無視掉疑似罹患多動症的太宰治。奈何對方報複心切,眼見四下無人就更想捉弄這個比自己小了兩歲的女孩——沒錯,過了去年聖誕節小姑娘便已年滿十二歲,在森先生的長籲短歎中長到了一米七二。
也許是因為男孩子發育晚,年齡更大些的小少年反而還沒她高。
“豎電線杆~要先挖個坑~”
太宰治嘴裡碎碎唱著不著調的歌,故意彆開眼睛不去看被他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女孩。後者礙於語言障礙沒聽懂他正拐著彎損自己,但能從他不自然的表情動作中猜出這家夥沒憋好屁:“你是想把自己吊死在電線杆上麼?”
“噫!”他一找到機會便立刻興衝衝挑釁:“電線杆說話啦!”
“無聊。”森由紀扭開臉,一點也不想遂這家夥的意,多半個字也不吐。
對手不還嘴,語言交鋒的快樂便少了一大半。眼看電梯即將到達,黑發少年忍不住把手伸出去——試試緊急鍵能不能讓轎廂急停。他想嚇嚇身邊的女孩子,想讓那雙氣質極似森先生的紫色眼睛充滿驚恐與哀求的神色。
“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