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紀醬~你是專門出現在這裡等人家的咩~人家好感動!”
伴隨著無法讓人忽略的波浪音,長手長腳的白發少年牛皮糖一樣“啪”的粘在西點店活招牌、那位廣受歡迎的招待小姐身上。
緊接著追進來一個黑發紮著丸子頭的少年,他轉到森由紀麵前看了一眼,睜開眼睛深沉道:“需要我幫你把這家夥解決掉嗎?我是說……報警。”
不僅名字一樣,就連長相也與當年的愛麗絲夫人高度相似。
應該沒有認錯,這就是他那突然失蹤到連房子都被炸平了的同桌兼鄰居兼青梅竹馬。確信自家祖宗十八代也沒有咒言師血統的夏油同學在這一刻不由產生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就在他猶豫的片刻時間裡,西點店內的其他顧客不願意了。
“工作人員在哪兒?這裡又有幾個騷擾由紀小姐的家夥!”
這個“又”字就非常有靈魂。
“請不要把我算在裡麵,謝謝。以及這位是我的國小鄰座。”夏油傑迅速甩鍋:“騷擾的話,隻有一個人。是不是呀?森!同!學!”
“?!”
白發少年瞪圓眼睛,貓貓摞貓貓似的將女孩子往懷裡藏。
並不是因為沒自信啦,實在是論起被搭訕的頻率,夏油傑確實更受女孩子歡迎些。
現場鬨哄哄一片,森由紀努力扒開黏在身上的牛皮糖伸頭出去看,好不容易才從五條悟的胳膊縫隙裡看清外麵那個黑發紫眸的高大少年:“欸!你——?”
五條一愣,女孩子成功伸出腦袋:“哈!”
夏油同學放下心,不等他再次開口,隻見她把眼睛一彎,少年背後一涼:“……”
就以往那些豐富的被捉弄經驗判斷,接下來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她笑嘻嘻道:“夏油,你怎麼個子長了那麼高,眼睛卻從小到大一點也沒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還在努力把她往回扒拉的五條悟先是出聲大笑,緊跟著就落井下石:“傑上小學時劉海也那麼奇怪嗎?”
“劉海?不,那個時候他頭發還沒長到能夠紮起來,看不見劉海。”
森由紀迅速火上澆油。
這兩個人湊到一起似乎並沒有什麼違和感。
“謝謝你始終記著我的眼睛,時隔這麼多年也沒忘卻。”夏油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動不動就被懟得說不出話的小朋友了。能和五條玩到一起甚至成為好友,某種意義上說明這家夥也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不是森由紀的對手很正常,打平五條悟倒是不難,他輕輕鬆鬆就給了同班同學一記暴擊。
五條悟不笑了,低頭胡亂在女孩子臉側蹭蹭,就像貓咪借由這個動作宣誓兩腳獸的歸屬權:“由紀會記得你完全是因為配色一樣吧!可惡,我也要去把頭發染了,再買對美瞳戴上。”
與此同時西點店的其他顧客還沒有放棄努力:“快點放開大家的由紀小姐!不然我們就要報警了!”
和好友吵鬨的白毛從百忙之中抽出幾秒:“由紀是我的,才不給你!”
他低下頭,緊張的盯著她,顯然對女孩子遲遲不表態的行為非常介意。
“或者說……我是由紀的,都可以。”
“嗨嗨!”
森由紀攤手揮退從各個角落冒出來冒充店員的PortMafia們,拍拍快要幻化出飛機耳的白發少年安慰他:“沒有錯哦,五條君確實是我的男朋友呢。爸爸也知道這件事,他說他不會乾涉我的私事。”
問題是她恐嚇森先生時根本提也沒提男朋友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森先生一時從心也沒敢細問。
五條悟滿意了,鬆了口氣整個人壓在森由紀肩膀上,雪一樣的發絲混雜在少女烏黑的卷發裡,難舍難分。夏油傑一愣,繼而慢慢勾起嘴角:“那麼……”
“你確定沒有因為當年那場煤氣爆炸而傷到眼睛?”
該不會是單純看臉就隨便答應對方了吧!就五條那狗屎一樣的爛性格,但凡結結實實相處一個月以上絕對暴露無疑,森由紀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能不鬨騰?
“煤氣爆炸?”
“怎麼會這樣!”
第一句是五條的疑惑,第二句是顧客難以接受的哀嚎:“我不承認!由紀小姐怎麼能有男朋友!”
歇斯底裡的咆哮後他爆發出讓人無法理解的失聲痛哭,那位顧客表現得就像是老婆當麵出了軌——事實上他也的確為此極度痛苦,甚至痛苦到讓兩位咒術師親眼驗證了一個詛咒從無到有的誕生全過程。
從小到大,從透明到堅實,形狀古怪扭曲的怪物纏繞在那個人身上,蠢蠢欲動想要朝森由紀伸出利爪。
五條悟抬起手,夏油傑向後退了一步,警戒中兩人聽到女孩子清淺平淡的聲線裡帶著點厭倦的對那位顧客道:“我從沒說過沒有男朋友這句話吧?”
森由紀看不見詛咒的存在,也許正是因此才毫無恐懼感。她拍開緊緊粘著自己不肯鬆手的少年,冷下臉無奈的看向男人:“您究竟是因為蛋糕好吃來的我家呢,還是因為想要見我?蛋糕好吃是廚師的功勞,我好看是我父母的成就。而您,您所支付的代價遠遠不足以交換你想得到的東西。”
“無論什麼,隻有通過等價交換得到才公平,對吧?”說完她側頭向滿臉不高興的五條悟示意:“那家夥值十個億,我值十一億,算我勉強吃點虧吧,但是您呢?”
“我可以努努力提升一下的!還有,‘那家夥’是什麼情況?人家從京都離家出走跑到東京來找你呢,你甚至都不願意喊人家一聲‘旦那’!”
五條悟對於自己的懸賞金額被女朋友比下去這件事很有點意見想要表達,奈何被女孩子以裝傻大1法隨隨便便糊弄過去:“那是啥?我一個德國人,聽不懂!”
不是,你怎麼會不懂,上次不還在五條家的賞楓宴上隔著那麼多人喊了麼?
少年想把她抓回來先確認一番在意的事,不料森由紀像是腦袋後麵長了眼睛似的,拍開那雙從後麵伸過來想要往自己腰上摸的貓爪。她笑著逼近抽泣中的男人,在兩人之間豎起一根手指:“我是個活人,請您尊重我的人格與選擇。”
四溢的殺氣與壓迫感把顧客連同纏繞在他身上的咒靈一塊嚇得往後直退,又是擦臉又是打嗝,哭都顧不上了。夏油傑邊歎氣邊搖頭——看吧,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所以說不能湊得太近,以免影響她發揮。
五條悟:“……”
這什麼慫貨咒靈啊!你退個什麼勁?
森由紀注意到了他的不安,不但不覺得膩歪,甚至非常享受這種徘徊在失控邊緣的危險感:“我不缺錢,經營這家西點店隻因為我自己喜歡吃甜點,如果工作會讓我的男朋友不開心,我會選擇放棄工作。”
就算被當成戀愛腦也無所謂呀,既然她要求這個白發少年全心全意隻能看著自己,那麼作為公平的回報,她也會反饋給他同樣的專注。
但是其他人無法理解這份執著,不僅顧客當場愣住,就連“店員”們也不敢應聲——大小姐是想借著警告顧客的機會要他們向首領轉述什麼嗎?難道說繼前男友叛逃之後,大小姐本人也想叛逃了?
這種事如實報告給首領的話,他們都不敢想象PortMafia將會麵臨何種局麵。還是稍微變通一下,以一種更為委婉的方式兩邊先問問再說?
總之,當務之急是必須穩住大小姐的情緒,免得刺激到她。既然她說這個突然闖進來的白毛是她的男朋友,那就姑且先這麼認為,年輕人嘛,說不定過兩天就散了呢……
“沒關係呀,什麼破工作,不想乾就不乾了,我養活你!”
五條悟心情一下子好得能飛上天空,他根本分不出精力給那些無關之人。之前那些忐忑與患得患失一掃而空,他當場就抖了起來,像是抱著玩偶娃娃一樣張開雙臂重新抱住少女,心滿意足得仿佛貓薄荷過量。
這個人的懷抱很暖和,混合著砂糖與奶油的甜蜜氣味,緊實到帶來些微不適。但是森由紀不在乎,她就喜歡這種近似痛苦的灼熱。意識到這一點,她果斷向店員下令好哄男朋友高興:“我沒意見,那個誰?你,去把網站上的預約窗口停了,送走所有預約過的顧客後關門歇業!”
客人一聽再也顧不上傷感,急忙坐直身體大聲辯解:“我並沒有那樣的意思!我想說的是……”
“我喜歡您!由紀小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您,隻不過希望做夢的時間能夠再久一點,哪怕坐在這裡看看您忙碌的身姿與笑臉。對不起……”
“請不要因為我的冒犯就放棄您喜歡的事。”
先前膨脹至一個成人大小的詛咒慢慢萎縮,仿佛漏氣的氣球,在其他客人異口同聲的懇請下繼續縮小,最終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