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五條人呢?”
夾著講義行色匆匆走進教室準備上課的夜蛾正道掃了眼教室裡僅剩的兩個學生,眉頭皺得堪比能麵。夏油傑慢條斯理合攏課本坐直身體,清清嗓子放了個驚天大雷:“悟……被女朋友帶去齒科檢查齲齒了,他沒有和您請假嗎?據說情況有點嚴重,很可能需要做點小手術。”
夜蛾正道:“……”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驚訝於五條居然有女朋友呢,還是詫異於他居然乖乖去了齒科。
“你沒有和我開玩笑?”他放下講義,臉色黑得看不出情緒,坐在夏油傑旁邊的家入硝子低頭翻開手機一通無影指操作。
五條悟還能有女朋友,該不會是用臉騙來的吧!
夏油傑空了一下,選擇如實回答教師的問題:“不,夜蛾老師,這種事上我不會開玩笑。由紀親口確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總之……”
“好吧,等五條從齒科回來讓他去我那裡一趟,補上外出申請。”
既然是治療齲齒這種非常正當的理由,這次就不和學生計較擅自離校的事了,稍作提醒即可。夜蛾正道歎了口氣:“那麼,我們開始上課。”
隻有兩個學生出勤的教室裡,隨著黑板上的字跡越來越多,學生們的心思也飛得越來越遠。家入硝子把棒棒糖從左邊移到右邊,又從右邊移到左邊,終於忍不住朝夏油傑桌子上扔了個紙團吸引他的注意:“夏油,五條的女朋友長什麼樣?”
背對著他們板書的夜蛾正道動了動耳朵,沒說話。
“很漂亮,德裔混血兒,人也聰明。”夏油傑目不斜視的盯著黑板答道:“因為某些原因,她不喜歡拍照,所以我也沒有照片……啊,說不定有,等有空回家了翻翻相冊。”
“等等!”家入硝子發現了盲點:“五條都沒有他女朋友的照片,你怎麼會有,為什麼還會在你家的相冊裡?難道說……”
“沒什麼難道的,巧合而已。他女朋友恰好是我國小三年級時的鄰座,照片也是學校活動的集體照。”
手機振動了兩下,夏油傑低頭打開一看,正是森由紀用五條悟的手機發來的短視頻——某人縮在兒童齒科的彩色玩具房裡放聲大哭不肯出來,周圍圍了一圈指指點點圍觀反麵教材的小朋友。
“噗!”他沒能忍住幸災樂禍的笑音,迅速備份儲存的同時及時抬頭,端端正正迎上負責教師的目光:“抱歉,夜蛾老師,由紀發來了悟的近況,他可能需要點勇氣才能麵對牙醫帶來的壓力。”
夜蛾正道走下講台向他伸出手,黑發少年雙手將手機奉上,五條同學百般耍賴的英姿被從頭看到尾。
“……”他劃開視頻,就著學生的手機撥號過去,對麵幾乎秒接:“您好,請問哪位?”
顯示的是夏油傑的號碼,對方卻問打電話的人是誰,她已經知道這邊並非本人了嗎?
有點可怕。
負責教師眉頭一挑:“您好,請問五條現在情況怎樣?”
“小悟也許有點針頭恐懼,但是已經非常勇敢地克服了哦~現在正配合醫生檢查中,等下就會有結果了。”背景音裡隱隱約約傳來某白發少年淒慘哀婉的哭聲,夜蛾老師非常慚愧的發現自己聽完以後心頭暗爽不已。好在他還是拿出了全校濃度最高的責任心叮囑道:“五條就交給您了,感謝您的付出!”
這世界上竟然有人管得住五條,值得開瓶“獺祭”慶祝!
掛斷電話,森由紀摸摸五條悟柔軟的發絲:“好了嗎?”
醫生舉著專用器械笑眯眯道:“可以了,今後一定要控製一下甜食的攝入量哦。幸好發現得早,如果等到紅腫疼痛了才來醫院檢查,治療的收益恐怕就很低了。”
她交代五條悟自己留在治療室裡聽醫生講解今後的注意事項,掙開他的手出門結賬。很快女孩子拎著瓶開了蓋的飲用水回來,順手遞給已經坐起來的白發少年:“漱漱口,再喝點水。你想去東京的什麼地方玩?”
“遊樂園!迪某尼!去吧去吧!說好了來檢查就獎勵約會!”
口腔內的不適感幾乎瞬間消失,他詫異的低頭看了眼瓶子裡的水,什麼也沒說,迅速將話題轉移到其他方向:“你平時也沒機會去那裡玩吧?”
“現在嗎?雖說晚上十點才結束營業,但這裡離千葉縣可不近。”
她翻開手機看了眼預訂信息:“不如定到下周一,人數相對少些,你也輕鬆點?”
也就是說,今天剩下的時間可以去彆處玩,然後又多了周一的遊樂園活動?
他迅速算清賬目,跳起來推著她往外走:“那就說定了,今天先去台場,看電影,坐摩天輪!”
“行吧。”台場到這家私人兒童齒科診所不算太遠,屬於可以接受的操作。
於是兩人接過前台小姐微笑著遞上來的贈品,並肩走出齒科診所大門。
“先到達涉穀,然後換乘JR線路。”森由紀已經弄清楚了複雜的交通網,五條悟走在她身邊半閉著眼睛,基本處於待機休眠狀態:“好~”
待在她身邊不需要思考,除了隔段時間看看周圍有沒有危險外,幾乎比留在學校裡還輕鬆。
等他半睡半醒休息夠了睜眼一看,想要乘坐的摩天輪已然近在眼前,旁邊是家熙熙攘攘的高檔購物中心,電影院正位於購物中心頂層。
“你去排隊買電影票,我去買零食和飲料?”反正也不差這一頓,森由紀將視線撲向遠處的小吃攤位。五條悟懶洋洋的跟著看了一眼,拉著她一塊往窗口下站住腳:“我想和你一起多等一會兒嘛,反正也不著急。”
分開排隊確實更有效率,但是眼下又沒什麼十萬火急的祓除任務,為啥不能多貼一會兒?
“下午的課你不上了?”森由紀用一根手指輕戳站在身邊的少年,後者及時扭了一下避開:“不想上,那些基礎理論課一點用也沒有。什麼帳的作用啦,原理啦……好煩。”
買零食的隊伍排了一小時還沒排到窗口,五條悟抱怨了一堆最近遇到的煩惱——任務簡單但是繁瑣,學校要求太多好煩,課程大多都是熟知的內容,家裡的老人有事沒事就催他早點回京都……
最後一個才是重點。
“我隻是在東京上學而已,又不是再也不回去了。好吧,我確實不太想回去,但是不管怎麼說也不至於不管他們。有必要那麼擔心嗎?”
他撓撓頭發大聲歎氣:“好想天天都能和由紀在一起……”
“我有個疑問。”
森由紀扯著他的胳膊往上跳了兩下,眼看前方還有三四米才能排到地方,有點想走又有點不甘心。落地後五條順手扶了她一下,就聽女孩子隨口提問:“直毘人先生好歹還能算清楚闔家大小一頓飯要煮多少米,你知道嗎?或者說,如果你現在對家老們說想要買下這個摩天輪拖回家天天轉著玩,他們會給你什麼回複?”
“……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老人家們說我年齡還小,不用去管那些煩心的經營。”
他明白她什麼意思,但是不知道該怎麼改變現狀——一個無法掌握家族經濟核心的家主,跟那些擺在台子上的祖宗排位有什麼本質區彆?
“如果你選擇和甚爾先生一樣自我放逐的道路咱們就可以換下一個話題了,對於我來說你還不算難養。或者你希望以徹底掌控五條家的方式獲得自由,呼……”
少女輕撫垂到胸前的長發:“其實也不難,讓他們明白自己支付不起忤逆你的代價就行。”
搞政1變嘛,德納第的老本行。
“我剛才恍惚聽到你提過一個叫做‘帳’的東西?找機會把所有人都扣進去,禁止出入,禁止信息流通,關上個三五天,剩下的還用我告訴你?”
展示武力這種事,五條悟自己一個人就夠。
“五條家如今的繁榮本就建立在‘六眼’存世的基礎上,所以不管你采取何種暴力手段,都不會影響最終結果。”
這簡直是最簡單的模式,甚至都不用操心該怎麼安撫那些正常情況下一定會存在的反對派。
不像在其他國家整這一套,多少還要想想如何掐斷無線電,怎麼控製廣播電台,怎樣切斷目標地區交通網絡,搞清楚兵力分布,如何捉拿必須物理消滅的政敵……
操作太基礎了,以至於森由紀都懶得就這個話題發表太多看法。
如此無法無天的言論要是讓五條家的家老們聽到絕對會指著森由紀的鼻子破口大罵,奈何現場隻有一個胳膊肘已經撇到窗戶外麵的家主。
“聽上去不太難?”五條悟摸摸下巴,對這個計劃很有幾分心動。森由紀又一次扒著他的胳膊跳起來往前看:“確實不難,製定計劃也要根據執行人選的不同進行調整。有的人你隻能事無巨細告訴他什麼時間到達什麼位置去做什麼事,有的人卻隻需要說下大致步驟,剩下的自行發揮難道不好?”
“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