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黏在自己身上的太宰治,她主動上前踮腳貼貼少年的側臉回應他,之後才回頭瞥了眼停在不遠處的小型貨車對黑發青年道:“要麼開車,要麼開門,你選一樣。”
“這麼無情的嗎?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同謀和共犯,還沒用完你就要把人家丟開,真是薄涼的女人。”太宰治抄著風衣口袋,輕佻的繞著她轉了一圈,蝴蝶一樣輕飄飄走到孤兒院大門前從口袋裡掏出根鐵絲:“如果讓我開車,恐怕難以保證貨物的完整,畢竟我是個很容易就改主意的人嘛。”
“人們通常把這樣的行為稱為‘反複無常’,不想被我撞死就邁開您的尊腿挪挪地方。”她跳上貨車駕駛位,等門一開就將車開進去:“關門,帶上那隻小奶貓,然後滾。”
所謂“小奶貓”,正是被孤兒院原院長藏起來的一個少年異能力者,禪院甚爾追到這裡擊殺澀澤龍彥時他正哭唧唧的坐在電椅上,一臉倒黴相。這種遭受虐待後活下來的孤兒通常都會被組織收養,將來長大總要比半途加入的成員更忠心。然而禪院先生不希望自家的人口密度再次上漲了,無論臨時還是長期,恰好森由紀又需要太宰治幫個忙,索性就將這孩子做成人情抵給他。
“又要人家幫你做事,又要人家給你帶孩子,討厭啦~”他還真像個少婦似的雙手捧臉,結果被貨車駛過帶起的風卷了一臉塵土。
森由紀麵無表情一直將貨車開到孤兒院最裡麵,長相姣好年齡更小的孩子都已經分流到其他更有前途的孤兒院去了,這裡留了一群不服管教的禍頭子給“新院長”頭疼。
她推開駕駛室車門跳下去,將貨車後麵的車廂打開留在外麵的幾人才走進來。
“夏油,麻煩你把我母親先送進去,彆讓她靠近治療室。”
不把她先弄走,等下可是會出大亂子。
吃了好大一個瓜的夏油傑笑著直點頭:“好,還要我幫著做其他事的就打電話說一聲。”
貨車車廂裡放著張再普通不過的擔架,五條悟繞過去看了一眼:“……”
黑發中年人雙目緊閉麵色青灰,正是已經“去世”數日的森鷗外。
“上吧太宰,體現你價值的時候到了,總不能讓森先生白養你一場,對吧?”森由紀踢踢太宰治的後腳跟,馬上被五條悟小肚雞腸的拉到自己身邊攬住:“這種事都可以交給我的!”
不管毀屍滅跡還是消滅證據,保準能讓森先生連怨恨的咒靈都變成灰灰。
無下限再度覆蓋了兩個人,太宰治伸手隻摸到一團空氣:“……”
下次就寄一箱醋去到這家夥的學校罵他吧,這也太不把前輩放在眼裡了。
“哼,就不知道森先生答不答應招個缺心眼的女婿,這家夥會降低我們家的平均智商線!所謂‘智者不入愛河’,由紀醬將來可不要哭。”
眼看前一個劇本沒有效果,他果斷換了個新人設,同樣迅速得到新版吐槽。
“所以你那能從port mafia門口排到武裝偵探社門口的‘女友’數量就是這麼來的嗎?”森由紀抱著胳膊向後靠在五條悟身上:“快點做事,否則就把名單寄給你現在的上司。”
“嚶!”青年誇張做作的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臉,搖搖擺擺原地轉了三四圈倒在貨車大開的後門上:“不可能!”
“由紀醬!你到底跟誰學壞了?!”
“你再演一會兒就可以直接原樣打道回府了。我可是付過委托費的,讓我虧錢的人會有什麼下場,這才幾年你就忘了麼?”
她抬腕看看手機時間,把不耐煩的態度做得淋漓儘致。
“森先生!你快睜眼看看啊!由紀她被外麵的野小子拐走了!”他一邊假哭一邊跳上車廂,啪啪啪拍在森先生頭上臉上,然後把人拖下來背著送進治療室急救。
異能效果消失,隻剩半口氣的森鷗外被親生女兒灌了一肚子冷水又掛上藥瓶輸液,也就異能力者身體素質強悍,不然他早涼了。
這也是為什麼森由紀一定要趕在【杯子】生效之前先行讓【愛麗絲】回到她的異能力者身上,好歹也算是延命的一個手段。
一直站在她背後看著她忙碌的白發少年嘴角抿起小小弧度,眉眼也舒展開來。森先生對不起他的女兒,但森由紀卻沒有人讓這份怨恨占據心神持續發酵——她把生活加注於身的苦難當做灰塵輕輕撫去,從容走向明天。
她絕對不會是下一個森夫人,如果遇上像森先生一樣的戀人,森由紀一定要賞對方一發rpg,好讓他下了地獄也能和鬼神有些談資。
這樣出色的女孩子,是我的呢!
少年從頭到腳美滋滋,恨不得像抓住大老鼠的小貓咪那樣大肆四處炫耀……啊!不行不行,這麼好的由紀就彆讓那麼多人看見了,免得給自己徒增情敵。
太宰治說是不想看見森鷗外還活著,去後院拎起白得的“小奶貓”就回了武裝偵探社。森由紀又等了會兒,直到森先生睜開眼睛才平靜的告訴他:“明天上午是您的葬禮,我給您從東京請來了一群高僧日夜誦經,要多體麵有多體麵。”
森鷗外眼神迷茫的反應了幾分鐘才算完成開機操作:“親愛的?”
“從此以後您就安心退休養生,好好陪著維爾根特小姐。也就隻有她才會到了這種地步也不肯放棄你,若非為了她,明天的葬禮就真是您的葬禮。”
【杯子】的毒素毀掉了森鷗外的健康,終其一生他都隻能虛弱的留在室內看書喝茶曬太陽。對與大愛麗絲來說,永遠也等不到的戀人永遠也不可能從她身邊再次離開了。
“這可真是,再可怕不過的懲罰。”森鷗外邊咳邊笑,目光劃過女兒身後站著的白發少年:“這位是……?”
“我的現任男友,”森由紀簡單介紹了一句,五條悟大為不滿:“什麼叫現任男友?以後也是好嗎!沒有彆人!”
“乖了,等你成年再討論‘以後’的話題,未成年人的聲明不予采納。我給你後悔的機會。”
氣氛總會因為一隻貓貓亂入而變得奇怪,她咳了一聲,回手背在身後虛空拍了好幾下要他安靜,然後繼續看著森鷗外說話:“明天您生前的知交好友們都會來參加葬禮,有什麼需要特彆關注地方麼。”
“……雖然但是,親愛的,這世上可沒有讓死者自己設計葬禮的事兒。”
大勢已去,森先生倒也不是輸不起的人,痛痛快快就抽身而退:“你是port mafia的新首領,這個組織該何去何從,也該由你決定。”
“但是彆忘了,我的小公主,首領即是組織的奴隸,心甘情願委身於萬般汙穢當中,再慘無人道的事也要樂意去做。”
“閉上您的嘴養老去吧。”
森由紀相當潑辣的撕了便宜爹的麵子:“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難道除了port mafia世上就沒有能養活我的地方?”
“你要是能想得開,隨時歡迎來做五條家的主母哦~相比之下,我家人少事也少!對比port mafia,管一個五條家真的很輕鬆啦!”
五條悟見縫插針努力提高存在感,被森由紀毫不猶豫拒絕掉:“不,還不至於墮落到下海的地步。”
“……”
什麼叫下海?
森鷗外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五條……?親愛的,一開始你不是嫌棄那家目下無塵才考慮的禪院家麼?”
“那是我的私事,與您無關。”森由紀努力想要把畫風和話題一塊扯回來:“總之,這座孤兒院就交給您,維爾根特小姐也交給您。您可以抽空考慮一下,萬一她有個什麼好歹,雙人墓碑上該刻些什麼。維爾根特太太的墓誌銘是我刻的,我不想再刻第二塊和第三塊。”
說完她起身走帶治療室門邊拉開門板:“該用什麼藥調養身體您自己看著辦,治不好就怪自己學藝不精。走了,再見。”
五條悟早已追上去跟在他身後,兩人一直走到孤兒院大門口才想起把夏油傑給忘在裡麵了。
“給夏油打個電話,你們兩個一塊回學校吧?能坐在教室裡上學是件好事,如果當初有人肯花錢送我進學校,叫我給他賣命我都願意。”
森由紀踢飛腳下的小石塊:“你隨時都可以來橫濱找我,反正我今後也不大可能離開這裡。工作那麼多,總得有三五年才能全部走上軌道脫手輕鬆些。”
明白不能再拖延下去,五條悟算算超額達成了的進度,勉勉強前彎腰把臉亮出來:“好啦,我知道啦,你要保護好自己哦,我隨時會過來看你!”
“嗯嗯嗯。”她又一次踮腳夠著輕輕啄了一下,接到電話趕來與好友彙合的夏油傑剛好撞見這一幕:“嘖,由紀你居然沒有甩了這家夥,真讓人意外!”
“彆說你,我自己也挺意外的。”
森由紀拍拍五條悟的後背催促,少年反手拉住她:“我送你回port mafia本部大樓再走。”
可惡,橫濱為什麼沒有咒靈?為什麼?為什麼?!
都找不到正當理由跑來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