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林太郎,我摘了許多花,你看一下擺在哪裡比較合適?”

金發碧眼的美麗女人抱著雜草般的花束從門外撲進來。那是一扇刷著暗紅色木器漆的歐式木門,洗得很乾淨可惜因為年代久遠而微微發黃的棉質布簾掛在門框上,遮住門洞的上半部分,隻能從露出來的那半看到房間裡坐著個身穿白色醫師外套的中年男子。

女人笑著走近他,目光熾烈純真猶如孩童。

他臉色不太健康,蒼白裡透出代表著肺部受損的微紅。男人坐在窗下的書桌旁,停下手裡的筆,轉身看著妻子微笑:“親愛的愛麗絲,你摘來的花無論放在哪兒都會是人們視線的焦點。”

說老實話,她懷裡毛毛糙糙抱著些狗尾草朝鮮薊,還夾雜了幾朵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送去牛棚豬欄遠比放在窗台上更合適。但是林太郎說這些花很漂亮,在大愛麗絲眼中它們便遠勝花瓶裡那些真正從海外空運來的名姝。

“你又在翻譯詩歌啦?”她抱著野草走到他的書桌邊,把花瓶裡供著的嬌粉色玫瑰抽出來換上新鮮“花束”,森先生笑眯眯的看著她動作,指著撒了一桌子的玫瑰花瓣道:“交給我吧,可以提取些帶著香味的精油出來給你用作護膚品,也不算浪費了那孩子的用心。”

大愛麗絲直接跳過“那孩子”的存在,歡歡喜喜雙手合什:“謝謝你親愛的,你對我真是太好啦!”

不是我對你好,是被你忘記的女兒對你好。如果我不按照她的意思行事,很可能馬上就要不好了。森先生低頭苦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重新拾起筆,繼續翻譯那些難以描摹的詩句。被女兒一口毒藥從港口趕到這個地處偏遠的孤兒院,他所能做的,也就隻有考據古代文獻再做做翻譯,重拾青少年時代的夢想。

誰也不會知道出身醫學世家的少年天才年輕時挺喜歡翻閱傷痛文學,甚至還寫過幾篇處處夾雜著洋詞兒的戀愛。雖然他後來所行之事和惡魔也沒什麼太大區彆,但是在被迫提前退休後的現在,森鷗外反倒成了個脾氣溫和語速緩慢熱愛寫作的人。

——前提是彆惹他煩,否則就會像那些超過收養年齡一時半會卻還無法離開孤兒院的熊孩子一樣,被這位PortMafia先代首領收拾得妥妥帖帖。

教育長歪了的孩子,就和矯正動物的手法差不多,或者用園藝形容也可以。砍掉長得不合時宜的分叉,用各種手段束縛住彎曲的樹身,如果這樣還改不過來,那就直接鋸掉樹樁以上的部分,等待新枝條重新萌發。

經曆過一係列博弈,毫無理論支撐的孤兒們輸得一敗塗地,要東絕不往西。

“好了,接下來……”大愛麗絲後退兩步仔細端詳自己的“傑作”,對花瓶的新造型非常滿意。她徹底忘了桌麵上還扔著一堆滴著水枝葉紛亂的玫瑰,潔癖的森先生笑著假裝沒看見他剛寫滿字的稿紙上被甩了一串水滴。

上一篇曆史的反響還不錯,報社派專人前來協商約稿事宜,拿了稿酬的森老師自然得把工作做好。他可不希望某天因為鴿得太狠被編輯找上緊急聯係人,大概會被女兒取笑到躺進墓地吧。

“親愛的?你在聽我說話嗎?”大愛麗絲說了一長串,沒有等到丈夫回應的她帶著不滿提高音量,森先生從工作計劃中回神,好脾氣的道歉:“抱歉,你剛才說了什麼?”

“午飯!午飯呦,煮土豆還是燉土豆還是土豆泥?炸土豆或者烤土豆也可以,再煮個香腸,好嗎?”

她笑得天真無邪,森先生滿頭黑線——這份可怕的食譜就不能稍微有那麼一點點變更麼!

他躊躇片刻,決定暫時放棄手裡的工作。將妻子攬進懷裡抱好,森鷗外開始轉移話題:“蔬菜不夠?我記得那些孩子開辟了菜園,第一批甘藍已經可以收獲了,還有菊苣、洋蔥、蘿卜,和西紅柿,你覺得我們還需要種植什麼?”

“紅菜頭!再種點黃瓜和生菜。”大愛麗絲雙手抱著丈夫的脖子,笑容燦爛得仿佛妙齡少女。她的時間永遠留在十六歲,那個忙碌但充實的秋季,笑容比她現在已經快要年滿十八歲的女兒還明豔。

森先生立刻對她的要求作出反饋:“好好好,紅菜頭,黃瓜,還有生菜,我這就寫信讓人弄點種子。”

話題順利從“午飯”轉移到“種點什麼”上,大愛麗絲已經暢想到櫻桃樹蘋果樹以及山楂樹上去了。總算不用委屈自己的島國胃去硬剛德係美食,他偷偷出了一口氣,抽出手機給女兒小愛麗絲發信息討要種子和樹苗。

園藝是項安全的愛好,既能消磨時間又能改善夥食,那孩子不會拒絕任何對她母親有好處的事。

信息在接近正午時被發送出去,直到午夜前森由紀才看見。並非懈怠,而是她的私人手機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自己手裡。好不容易找了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電影院剛坐下,打算趁著電影放映前處理下各種消息的女孩子無語良久。

這兩個人是玩起農場經營了嗎?

“由紀~由紀~你在看什麼呀~”

挑選了部“精彩”影片的五條悟緊貼她坐著,要不是女朋友堅持拒絕他大概會想儘一切辦法和她擠在同一張椅子裡。

森由紀大方將信息讓給他看,聽對方報菜名一樣讀出一長串植物名稱:“森先生希望我能替他弄來些高產抗病的蔬菜種子,以及水果樹苗。”

“……能種得過來嗎?這麼多!”五條悟當然沒種過菜,但他能計算出人力投入與所消耗時間之間的關係。麵對森先生發來的清單,年輕人沉吟片刻:“要派人去買嗎?需要我幫忙不?”

“不用了,一些品種島國沒有。嗯,說是這麼說,他也沒打算都能種活的,畢竟氣候和土壤條件都不一樣。”

這一看就知道是為了哄大愛麗絲,森由紀敲敲手機屏幕,當著五條悟的麵將清單轉發給某個陌生號碼:“還是讓我的熟人去跑腿吧,他們早就跑慣了的。”

“他們?”

年輕人對人稱代詞的性彆非常敏感,森由紀也不避諱,邊翻看其他消息邊和他解釋:“我好歹也在德國活了十一年才來到島國,在那邊有幾個熟人很奇怪?”

“不,我隻是很好奇,想要更多地了解你。”影片已經開始了,觀眾席上僅有的兩人注意力卻全都不在屏幕上:“你生活過的地方啦,你走過的路啦,你喜歡的東西啦,無論哪一樣,全都不想錯過。”

“噗……”森由紀輕輕笑了一聲:“恐怕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哦。”

“沒關係嘛,你說我就信,我不想從彆人哪兒聽些不知所謂的評價,我就想聽你說。”他非常小心眼的影射了一句某偵探社社員,女孩子眨眨眼,把處理完信息的手機收進口袋:“你還挺貪心的。”

他確實比表現出來的克製要貪心的多得多得多。借著可愛的姿態伸出JIOJIO不斷試探她的私人領域——在京都就是如此,像隻貓一樣迫不及待闖入她居住的地方大肆標記地盤,來到東京後更是步步緊逼。

努力偽裝出溫和無害的模樣,實際上處處都是破綻。大概實力強的人演技都不太好,但他想方設法把爪子藏進肉墊裡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森由紀決定假裝看不到那些露出來的利齒。

“對啊對啊,我可是很貪心噠。”

五條悟不甘寂寞的把頭搭在森由紀肩膀上,身高差讓他看上去彆扭又難受,不過當事人表示感覺良好:“告訴我吧~”

平靜溫馨的鏡頭拉了個遠景,森由紀坐正了看向屏幕:“不要,漂亮女孩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有秘密的女孩才漂亮。”

她不喜歡訴苦,哪怕本意與訴苦無關,也不願意說起過去的困窘借此引人憐惜。有什麼好說的?我現在好端端坐在這裡就說明那些舊事不過浮雲,風一吹就散了。

但是五條悟可沒那麼好打發。他立刻換了種策略,摘掉墨鏡亮出藍眼睛,甚至還掛了兩圈“眼淚”要落不落:“小悟很好奇嘛,由紀姐姐已經很漂亮啦,再漂亮下去人家就要擔心到夜不能寐的地步了呢……會嫉妒每一個得到你目光的存在呦。”

“你正常點。”森由紀推推壓在肩膀上的腦袋,這顆價值數億的玩意兒順勢在她掌心蹭蹭:“關於由紀的事,我不想每次都是最後一個知道。”

年輕人爽朗的聲音逐漸放輕,懇切的意味卻慢慢加重,女孩子無可奈何薅了把他的頭發才收回手:“有什麼好說的?都已經過去了。”

“因為我想目不轉睛的看著由紀的未來呀。”他故意就著這個姿勢仰頭,鼻息噴在女孩子頸間:“哪怕你這一秒與下一秒的不同也不想錯過。”

“有點油,你從哪兒抄來的?”越聽越覺得奇怪,森由紀笑得直抖,五條悟把頭一栽嘟嘟囔囔直抱怨:“這樣也不行嗎?我在網上翻了好久!”

“你覺得現充會在網上大把撒時間麼!”

屏幕上女主角正在鬼怪追逐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尖叫逃跑,唯二的觀眾們不但不買單甚至連個眼神也沒分給她:“如果他們有戀人就不會有空回答你的問題。”

“不管啦,我就是想知道!上次那個繃帶男說你有好多好多故舊,作為男朋友我難道就不能了解下潛在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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