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身邊的RPG,成功喚起大家對剛才那一幕的回憶。
擂缽街居民先是不可思議大叫,進而發現整個辦公室根本沒人表示意外,這才猶豫著確認這位年輕的首領似乎並未欺騙他們。
——五條悟和五條弘也更熟悉五條家撒錢的套路,對於普通人世界的法律不說一竅不通吧至少七竅通了六竅。至於夏油傑……他已經扭過去背對著這邊以免壞事兒了。
這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等他們想出新的修辭手法,森由紀慢悠悠的又添了一句:“不過我倒是可以允許一部分人留下,參與到擂缽街後續的建設與管理中,哎呀……留什麼人比較好呢?”
一整個人造島嶼,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要把手伸進來,多少能抓幾把黃金出去。原本表麵上團結一致的幾個人迅速拉開彼此間的距離,生怕趕不及一樣爭相向森由紀說起所屬勢力的優點。
“我們控製的範圍大!”
“我們控製著交通要道和出入口!”
“那些都算什麼?我們控製著水!”
“……”
每個勢力都不是平白立足與那片法外之地,橫豎有些真東西在手裡握著。森由紀保持微笑聽他們吵了十來分鐘,拉開抽屜掏出配槍朝天花板又開了一槍:“能夠安靜下來了嗎?”
辦公室內瞬間鴉雀無聲。
“很好,都很有用,但我隻需要留下一股勢力。合作者太多是件麻煩事,會增加行政成本。對你們來說,伸進湯鍋的勺子太多,能撈到碗裡的肉湯可就少了。”
她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今天就到這裡,你們自己回去商量由誰出麵與PortMafia合作分享擂缽街,下個月的今天將答案告訴我。我不在乎合作者是誰,對我而言你們都一樣,反正隻能留下一個說話算數的組織。”
她喊了外麵的守衛進來送客,麵對衝鋒槍黑黝黝的槍口,擂缽街居民們走得乖巧又老實。
“弘也先生,我敢和你打賭,他們絕不會像你希望的那樣團結起來抵抗PortMafia帶來的壓力。”森由紀似笑非笑瞄了眼一直關注著這邊的五條弘也:“一個月,你猜擂缽街裡的勢力還能剩下幾成?”
五條弘也漲紅了臉,下意識往旁邊去看家主。五條悟還是那副什麼都無所謂也不在乎的模樣:“用不用我去幫忙拆房子呀?保準一天就全部拆得乾乾淨淨!”
“請給建築公司留點飯吃。”森由紀冷了臉吐槽他:“你就彆加入擠兌普通人的咒術師大軍啦。”
“什麼叫擠兌普通人?在我眼裡所有人都一樣,無論術師還是非術師,全都弱得要死。”
這話還真就隻有他能說。譬如剛才與蘭波對打,假如五條悟不計代價直接領域展開,在場怕是沒有幾個人能撐住【無量空處】下海量無效信息的衝擊。
夏油傑給足了森由紀麵子,忍到這個時候才露出不讚成的表情道:“那些不同勢力的代表把你的話帶回去後會出大亂子吧,這樣做合適嗎?”
“為什麼不合適?我要改寫那片爛地的規則,就必須先將舊有規則全部砸爛,而這些敢來我麵前討價還價的人是因為勇敢或責任心嗎?不,他們以及他們身後的勢力正是舊規則的既得利益者,來此目的也隻是為了說服我允許他們繼續踐行‘老規矩’而已。”
她起身將RPG放回書架後的暗格,邊拆邊解釋:“哪怕有一股實力真想為居住在擂缽街的弱者發生,說得也絕對不該是要錢要槍要地盤這種屁話。”
她抬手比了個手勢,意思是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夏油傑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與她爭執,悶悶的又坐了一會兒,覺得不至於顯得自己太小氣了便告辭返回學校。
“悟,由紀她這樣做事,我很擔心。”回到學校,被夜蛾正道罵了個狗血淋頭的高中生們聚在一起寫檢查,寫著寫著夏油傑就走神了:“強者之所以成為強者,不就是為了保護那些弱者嗎?”
“所以你這是變相承認老子女朋友的實力麼!”五條悟糾結苦惱許久才寫出兩行,想想又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劃掉幾個水字數的形容詞:“你說她為什麼不能直接跟我說呢?”
他捏起嗓子假裝女孩子的聲音:“親愛的~人家想要那塊地嘛~”
“老子二話不說絕對給她買下來順帶著還能打個蝴蝶結。”
“……我是說住在那裡的人!”夏油傑勉強臨時給自己衝了個耐心值:“和我們相比由紀不能說很強,但和那些人相比,她又站在決定性的高度……不得不說在不把人當人這一點上你們兩個還挺像。”
“什麼啊!”五條悟大為不滿,一拳錘在桌子上:“由紀還不夠溫柔嗎?換了老子,什麼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也敢吠叫著要這要那,純屬找死。”
他正色對好友道:“由紀不是站在個人角度做出的決定,她背後還負擔著一整個龐大組織,甚至要為組織成員的家屬負責。就像我在五條家隨心所欲想怎麼拆就怎麼拆,但要禪院家和加茂家跑來五條家拆房子,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說到底還是不同團體間的核心利益出現了衝突,這種衝突幾乎是不可調和的,森由紀隻是選擇保護自己身後那些人,與此同時將代價轉移到對手頭頂。
夏油傑沉默,撿起水筆繼續在稿紙上胡畫:“也許吧,但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
拒絕保護弱者,拒絕承認自己的能力,擁有能力並成為強者的意義又何在呢?
這個話題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的時間裡由於經濟危機持續發酵各地詛咒的數量較之往年同期隻見上漲不見下落。咒術師們彆說放鬆休息,能從晚到早睡個完整的覺就不錯了。
森由紀同樣也很忙,她忙著調整新開的谘詢公司,又要分析派去禪院家的團隊反饋回來的報告,恨不得一分鐘能掰成八瓣用。仰賴中原乾部越來越爭氣,國際貿易鏈的交接比想象中更容易,她才勉強保有了每天六小時睡眠時間,不然早把自己熬成陀思妥耶夫斯基。
進到十月底,森先生要的種子苗木悉數運到。抽空將東西送去孤兒院,她連見也沒見那兩個人,頂著這一年的初雪獨自返回居所。
一是怕行蹤暴露給大愛麗絲帶來危險,二是不想給自己憑空添堵。
十一月中旬,最後一次遠洋運輸的船上多了兩個沒買票的旅客,等船都進了北海道漁場範圍內務省也不知道PortMafia首領拐了本土最接近超越者的年輕人直奔俄羅斯而去。
“哇!大鯨魚!”
頭一回跑到離家那麼遠的地方,一向隻從顯示器或盤子裡見到這種生物的五條同學從船頭喊到船尾,活潑程度堪比船長帶上船的狗子。
森由紀站在釣竿旁邊,心不在焉的哼哼著回應:“哦,好大。”
鯨魚是有記憶有傳承的動物,在這片海域沒有哪條會因為誘餌或是好奇而靠近人類的船隻。所以五條悟也隻能望魚興歎,站在甲板上遠望許久,掏出手機又多拍了幾張照片。
“彆拍了,好像有魚上鉤!”森由紀看到浮漂沉入海麵,急忙上前查驗。很快釣竿頂端的鈴鐺也響了起來,她試著慢慢收線,一不當心差點劃破手。
“彆動彆動,放著我來!”
六眼通過“熱成像”看到水麵下有個粗壯結實的背影,按頭尾長度算應該不是森由紀能對付得了的午餐類型。他收起手機走過來抓著線軸狂繞,沒幾下緊繃的尼龍繩就到達極限應聲斷裂,彈回來的斷頭砸在無下限上,嘲諷力十足。
“……啊,午餐跑了,釣不上來就吃泡麵吧,不丟人。”
一上午運氣差到不是這裡出問題就是那裡出問題,本就不吃生肉的人倒也不指望男朋友真能弄條活魚上來娛樂大眾。
她不在意,五條悟的好勝心可不允許不在意。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衝動得有點想跳下去:“我可以!絕對沒問題,不就是釣條魚麼?”
“你該不會想要跳下去抓一條魚上來?還是覺得船會停下來等你?”森由紀看著他第n1次禍害魚餌魚線以及魚鉤三件套,忍不住勸了一句:“也許等下午風向變了運氣能變好點也說不定?不至於,晚上用魚熬湯也是個好選擇。”
“我就不信這會兒一條魚也釣不上來!”
五條悟咬牙切齒瞪著搶走魚餌順走魚鉤遠遠遁逃的“午餐”,奮力拋竿:“等著吃燉魚吧,今天中午絕對不讓你吃泡麵!”
兩人都沒在海上釣過魚,沒把自己或是魚鉤掉下去就算好的。森由紀湊在他身邊等著吃魚,眼看浮標跟黏在海麵上似的一動不動,不得不承認運氣這種東西有時候還真的挺有意思。
這一等就等到時近正午,女孩子抬頭望了下天空,聳聳肩站到船艙屋簷下利用那道窄窄的陰影遮陽。距離俄羅斯不遠了,真不知道岸上會有些什麼“精彩節目”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