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更喜歡吃點綴著可愛水果的奶油蛋糕。好吧,讓我們把話題轉移到正事上……”森由紀坐直,紫色眼睛裡閃過一道白光:“我不允許任何人用不夠尊重的態度對待我的組織。”
“福澤社長也是這個意思呢……所以反擊?”太宰治摸摸下巴:“你已經留好了針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後手?”
“禮尚往來是人之常情。”
近來費奧多爾籠絡的手下被她挖出不少,包括他在父親家農場附近布置的一處安全屋也被森由紀借機爆破,專門與她對接的特工提前完成下一年KPI。隨著情報的不斷挖掘,她意識到這一行動也該到此為止不能再繼續深入,否則把人惹急了誰也不知道俄羅斯人破罐子破摔時能搞出多大動靜。
安排得有後手,也就是說,可以開始收網了。
太宰治垂下眼睛:“線人四天前就將你要求的謠言散布出去,眼下社交網絡上的情緒幾乎沸騰,雪停之後就是矛盾爆發之時。”
“嗯,辛苦安吾了,不得不麵對這種突發事件。”森由紀笑笑:“這種事隻有政府最合適出麵調解,再說了,那本就是他們的工作。”
太宰治和她的意見基本一致。放著異能特務科白白領薪水乾嘛,那些稅金小偷頂著個“不應存在”的名頭,遇上這種風口浪尖的局麵就想躲開輿論壓力坐山觀虎鬥?
想都彆想!
以社交網絡為代表,包括社會上流傳的奇怪風向本就處於國家監控之下。異能力者與普通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作案手法相似的暴力衝突以及案件也越來越多,異能特務科始終不曾出麵查清來源及時進行乾預和引導,那就不要怪彆人“幫”他們製造登場的機會。
陀思妥耶夫斯基隱藏在人群裡,通過網絡操控一切。可以看出他已經發現島國人性格中極端自私且盲目仇恨的缺點,正在不遺餘力的利用它。這個時候想要從橫濱四百多萬的人口裡找到一個非常擅長逃跑的人實在不容易,森由紀也不打算勉強自己像個被偷走勞動成果的老農那樣掘地三尺捕捉老鼠作為報複。
那件事有從意大利遠道而來的獄卒們代勞,她要解決的是如何消弭異能力者與普通人之間被人為堆砌出來的隔閡。
“異能力者肆無忌憚傷害普通人”這個論斷的來源非常可疑,武裝偵探社調查過數起案件後發現其中另有黑手推波助瀾。正是這些被掐頭去尾拚接的“證據”煽動了經濟危機之下人們日益浮躁的心火,再加上幾場安排好的“公眾事件”,又有媒體在一旁煽風點火推波助瀾,原本尚算相安無事的兩方徹底無法容忍彼此。
任何組織都無法單獨抵抗這股可怕的聲浪,它不僅僅隻是幾個人發發牢騷罷了,而是將生活水平衰退以及經濟持續低彌的黑鍋嫁接到異能力者頭頂——異能力者搶走了工作機會,異能力者無惡不作搞壞了社會環境,異能力者好吃懶做剝削了普通人的勞動所得。
PortMafia首領看到了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扭曲的社會矛盾,武裝偵探社通過偵查發現了他挑撥離間時所使用的手段。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合作?同為容納異能力者的機構,在這種問題上他們神奇的達成了一致立場。
武裝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同意了社員太宰治的申請,由他負責與港口方麵協商,共同應對來自外部的危險。兩個再膽大包天不過的家夥湊到一起,一個抬起眉毛另一個就知道要翻什麼壞水——與其讓絕大多數人將仇恨的目光聚焦在民間組織上,還不如玩票大的。
直白告訴那些被煽動的普通人:異能力者其實都由政府在暗地裡統一管理,有不滿就去衝擊內務省吧。那裡正是主管這件事的核心,不但隱藏著大量異能力者,而且還有許多能夠證明一切的秘密文件。隻要把那些祿蠹清理掉,外麵遊蕩著的危險分子也一定會望風而逃,保證徹底解決問題。
政府動用暴力可比社會團體動用暴力要方便多了,造成的後果也會更輕——普通人衝擊內務省上街鬨事被抓到最多也就關上幾天,要是讓PortMafia動手……橫濱大概會回到先先代治下的鐵血時代。
森由紀絲毫不忌憚鐵血統治,但太宰治知道福澤先生受不了這個。為了新老板的身心健康考慮,還是彆把小問題無限擴大化。看來他還是小瞧了國際傭兵團成員的膽大程度,即便是他們已經“從良上岸”的現在,搞起事來瘋狂程度也遠不是本地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唉……看來最近得省點錢,等安吾苦惱到不知所措時我還要請他喝酒消愁呢。”
青年假惺惺的抹抹眼角,上翹的嘴角出賣了他此刻幸災樂禍的內心:“我之前的工資你一直都給我存著沒?”
這家夥叛逃時把一切舊物全都留在了PortMafia,包括身為乾部的所有資產。期間森由紀暗箱操作又硬是將他的確切叛逃時間往後順延了一個月有餘,所以他還白嫖了森先生一個月薪水。
乾部的月薪,並不是個小數目。
“你的工資?你都曠工多久了還好意思開口管我要工資?”提起這個森由紀可就不困了:“你以為橫濱大大小小的賭場酒吧夜總會為什麼總能容忍你頻頻賒賬?包括武裝偵探社樓底下那個咖啡店裡的賬單,全都是我定期用你留下的東西給抵充掉了!”
“順便說一句,你存在PortMafia的舊工資這幾年也用得差不多了,從明年起,麻煩太宰先生自己打理賬單,謝謝。”
話音剛落哀嚎聲就順著電源線炸了過來,太宰治一頭撞在辦公桌上,滾來滾去頭發糊得滿臉都是:“不要啊……由紀醬!”
“你總得體現出配得上薪水的價值吧?按照組織的慣例,叛逃者名下一切財物統統充公,想要我偶爾接濟你也不是問題,但我又能得到什麼?”
有錢到能在橫濱買下一座人工島的大小姐麵露微笑,由於頻頻入水總是身無分文的前男友被打擊到褪色:“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也不想打工,PortMafia裡蠢貨那麼多,工作也很無聊,我不喜歡。”
“感謝太宰先生如此真誠的評價,既然如此,我就將您定為下一任首領。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反正我是什麼都看不到了,您大可以隨意將組織改造成想要的模樣。說實話,就地解散也無所謂,隨便吧。”
森由紀假笑:“另附一份同樣真誠的道歉信寄到首領辦公室。看在您作為繼承人的份兒上,有生之年我會儘量關照一下被您白吃白拿的倒黴老板們。”
太宰治:“……”
請不要用如此恭敬謙和的語氣說出這麼可怕的話好嗎?
小小的歪了一下樓之後,他選擇裝傻跳過這個話題:“咳咳,我想知道你留給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後手是什麼。”
“意大利的黑1手1黨監獄,魔人早就榜上有名了。”正是基於這步把自己同樣置於險境的棋,森由紀才會提前將太宰治定為以防萬一的安全閥。
中原中也不是不行,隻不過相比之下,果然還是太宰更適合這個位置。要她把森先生放出來絕對不可能,多方權衡之下就隻能把扔進垃圾堆的有害垃圾扒拉出來拍拍土繼續利用。
太宰治瞬間秒懂她的意思。
魔人早就榜上有名,想必女巫也是對方名單上的重點收集對象。一旦PortMafia首領發生意外,隻要不想橫濱天下大亂他就必須按照她的規劃接手這個已經滲透到社會各方麵各階層的龐大組織。
到時候就算他想跳票也不可能,無論福澤社長還是織田作之助,都會是由紀大小姐隔空安排好的“自動鬨鈴”。
她可真是,陰謀陽謀無所不用其極。
“好吧,我知道了。”他懨懨低頭,整個人就像被杠鈴壓扁的倉鼠那樣沮喪又無助:“確定你那個小男朋友一定會被調開?”
青年懷著沉重的心情奮力掙紮:“他不至於打不過幾個獄卒吧!”
“還真有可能打不過哦!”森由紀笑眯眯:“而且這不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公務員嘛,吃皇糧哦,總是身不由己,我很理解!”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為什麼這麼奇怪!”太宰治放大聲音犀利吐槽:“你就是那個致力於砸掉公務員飯碗的壞蛋!”
“哼哼。”大小姐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行體會:“彆忘了我們還有個腦門上縫線的朋友,如果換了我,我也不會放過眼下這個渾水摸魚的好機會。那兩個人很有可能已經接上頭了,各取所需嘛,很難想象?”
“當然不難,所以又躲回內務省去了?可憐的安吾!”話題跨越度如此之大卻也沒有影響他們聊天的流暢度:“沒錯,安吾真可憐,工作量又增加了,這件事你去辦!”
很會使喚人的森由紀把“提醒異能特務科內務省存在內鬼”的任務隨手交給她早就主動離職的前男友兼“高管”,礙於越來越厚償清無望的賬單,太宰先生不得不屈服於金錢勢力:“我會找機會讓安吾自己意識到這件事的,另外……”
他還是沒忘記薪水的問題:“能幫我在網上下訂單買幾箱繃帶麼?最近繃帶在漲價啊,自己買總覺得有點吃虧。”
回應他的是通話被掛斷後的藍屏,由紀大小姐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目的一經達到多一分鐘都懶得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