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不是打算一杯毒藥下去一了百了?五條悟抖了兩下手,看清液體顏色後立刻樂顛顛去喂水。
嘴上說得凶狠,杯子裡卻並不是毒藥呢!
好一通忙活後老人睜開眼睛,指著五條半晌抖啊抖啊抖,頹然垂下:“悟大人,您……”
“哎呀,不要那麼糾結啦。你們就當由紀是反轉術式持有者就好了嘛,反正隻要我活著五條家就不會出現第二個六眼,也就是說我的直係子孫不可能再有實力特彆出眾的後人了,那麼和咒術師還是非術師在一起又有什麼區彆呢?”
到底還是一家人,腦回路比較接近,白發青年並非不知這些老頭子們都在想些什麼。
早在見到他手上的戒指時五條家眾人就有了些許隱約猜測,已經掌權的年輕人當然更傾向於曾經做過他們老板的森小姐,至於老人家……在法律上生米差不多成了熟飯,又沒有那個本事為難這兩個,不承認也得承認,總不能鬨出五條家流放家主的笑話吧!
“我知道咱們之間因為文化差異的問題很難和諧共處,所以呢,五條家的事五條家自己處理。我在橫濱還有那麼多工作要做,平日裡沒功夫為難諸位,也請諸位不要為難我。”這麼說並不是妥協與自我隔離,實在是森由紀真的分不出時間和精力兼顧京都了。但是話聽在家老們耳朵裡好歹讓他們心頭一鬆——這位非術師出身的主母對五條家的價值沒有任何期待,雖然多少有些鬱悶,至少尊重並保存了這個千年咒術世家基本上不剩什麼的麵子。
五條悟不用說話,他隻需要全程坐在森由紀身邊以示支持就夠了,老人們頻頻掃來的可憐眼神並沒有讓他心軟,就這麼堅定的一直坐到她把話說完。
“就是這樣,你們在東京該做什麼繼續做什麼,彆忘了把那些小家族送來的女孩子們原樣送回去。要是有個彆人不想回家也行,自己寫份簡曆投遞給橫濱的森會社,找份能養活自己又安全的工作不是件難事。”
他低頭看著森由紀,放軟眉眼笑得恍如春風拂過。整個人像是蒙上了一層柔軟薄紗,再也沒有人們印象中犀利的攻擊性。仿佛一把鋒利的好刀歸入鞘中,不必擔心他哪一次就會不慎折斷。
“好啦,既然要說的都說清楚啦,我和由紀就出去吃東西了哈,從昨晚一直忙到現在呢!”青年臉上靠譜的表情大概維持了一分鐘不到,也不管自家老爺子們的下巴有沒有從地上撿起來,自顧自拉著夫人起身就往外走:“京都有很多小吃哦!傳統的非傳統的都有!可麗餅?棉花糖?拉糖?夏柑糖?黃油土豆?牛排?懷石料理不好吃,不然我們去吃烤魚吧!還是壽喜鍋?”
“給我站好!”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夜蛾正道一拳錘在白毛頭頂,碩大的腫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了出來,就連五條家還在滿地找下巴的家老們都在心底罵了句活該。
“咳咳,森由紀和五條的程序完全符合德國相關法律,包括在法庭上作證和旁聽的證人都沒有問題。作為教師,我們對學生的個人選擇不會多做阻攔,但也確實未儘監控之責,很抱歉。”
五條家的家老們比他還要愁苦:“……”
怪不得之前禪院家主和加茂家主專門來電話抱怨,這事情弄得!
但要是拐回頭想想,森小姐乾脆利索踹了禪院嫡子轉而選中自家家主,橫豎看都是自家又壓了禪院一頭,好像竟然又沒什麼可氣悶的了。
不就是家裡多了個不是咒術師也不常出現的普通人嗎?族裡又不是沒降生過無術式無咒力的孩子,隻當彆人家類似的女孩雀屏中選得了家主青眼——這兩個家夥到底誰挑誰已經不重要了,腦補一下讓自己心頭舒暢些犯法麼?!
“唉……事到如今,我們能說什麼呢。悟大人……森小姐,夜蛾先生大老遠從東京過來,總要好生招待才是待客之道,怎麼能自己跑出去玩耍直師長於不顧?”
好容易才透過氣清醒過來的大長老深吸一口氣:“夜蛾先生,還請您留下用頓便飯再回學校,五條家不能做出那等無禮之事。”
說教的口吻放在哪兒都不招人喜歡,居高臨下的俯視感一下子就出來了。京都這邊的老人家說話大多都是這個味兒,夜蛾正道已經聽習慣了。
“我猜他的意思是如果您不留下吃飯,大約就是他沒有殷勤招待好,會很羞愧。”
森由紀重新埋頭盯著手機,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隔空“幫忙”懟得大長老上氣不接下氣。不等其他家老聲討,湊在旁邊和她一起盯手機的五條悟詫異放大聲音:“誒!選舉結果居然和你預測的一模一樣耶,連票數也差不多!由紀你該不會有預見未來的隱藏術式吧!”
“又不是開盲盒,還帶點技能點隨機增加屬性詞條的?”森由紀終於舍得放開手機,臉上帶著輕鬆笑意:“你知道我在這家夥身上花了多少錢?嗬嗬,四十億島國幣。他要是不能讓我賺回四百億,我就把他埋進津輕海峽裡。”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小小橫濱而已,這個奇奇怪怪看久了或許能變得有些可愛的島鏈,終於落入掌中任由“女巫”把玩。
意識到她在說什麼,夜蛾正道下意識也打開手機看了眼推送新聞。第一條便是爭奪許久的首相之位終於有了著落,登上權力寶座的人一貫以“廉潔”“務實”為招牌。
廉潔不廉潔不知道,務實倒是真的很務實。
得到年輕人們親情支持終於搞懂又發生了什麼,五條家的家老們光速閉嘴。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年輕的主母比家主大人更莽,造成的殺傷範圍有過之而無不及。還是回歸最初策略,能和她交好就儘量不要招惹。萬一哪天誰要是真不長眼惹怒了她,說不定整個咒術世界都得被拆得七零八落按斤賣了。看看家主大人胳膊肘往老婆那裡拐的嘴臉,這簡直是一定的。
於是夜蛾老師留在五條家被學生的親屬們熱情招待,兩個年輕人照原計劃跑出門滿大街小巷找外食吃。
“你想吃什麼?先去吃個草莓巴菲?”森由紀抬頭看看路邊門頭複古的甜品店,五條悟支棱著腦袋左右搖擺:“不,我們去吃KFC的全家桶吧!我一直都想吃那個!”
“哈?全家桶?”她有點想象無能,“倒也沒必要如此勉強自己,不然去吃DQ,薯條什麼的西餐店都有。”
“但是我就想吃KFC全家桶呀,誰叫某人和我約好一起去吃全家桶卻又臨時跳票,把我一個人扔在警察局不聞不問。哼哼哼哼,跳票的人買單!”
一個全家桶而已,誰還吃不起了,就是想看她瞪大眼睛眨呀眨的樣子。
森由紀眯起眼,思維宮殿在這一瞬間被頭腦風暴掀了個底朝天:“啊!原來是你?就個使起性子完全不看場合的小傻X!”
“……”五條同學愣在原地如遭雷劈。這都什麼評價,傻X算什麼初始印象:“我需要看場合?我還需要看場合?!”
哪怕當年還隻是個豆丁,以他的實力也完全不需要看著場合使性子。
他伸出兩隻手比劃著合攏在森由紀脖子上,鬆鬆的中間留了好大一圈縫隙,咬牙切齒惡狠狠控製著來回晃。既不至於圈著她跟著晃,看上去又像是把人禁錮在掌中似的:“倒是你,把我一個人扔下,氣死我了!明明想去救你來著,不但沒有得到感激,還被放了鴿子!”
“什麼呀,我不是把全家桶留給你了嗎?而且那個時候警視廳才不敢讓我出事兒呢,馬上就會把你接回警局照顧。不出半小時送回家裡,所以你到底在抱怨什麼啊!”
論起翻舊賬,森小姐的記憶力不比在座任何人差。
兩人並肩在京都古老的石板小路上,歡笑打鬨著走向距離最近的快餐店。
不就是全家桶麼?吃!買大桶吃!
最後一人抱著一隻桶,無視觀光客和來往行人動物園看猩猩般的眼神坐在鴨川河畔,慢條斯理分著吃掉了許諾許久的全家桶。
唉……
PortMafia大小姐在夏日午後過於明媚的陽光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無比憂鬱——旁邊這個家夥性格可真爛,七1八年前的事兒都要記到現在,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