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女人,皮膚白皙容貌美豔,紫色眼睛裡跳躍著細碎星光。穿著袈裟的盤星教教宗看看沒有可供逃跑的餘地,急忙摸出手機想要報警……當然,話筒裡傳出的隻有蜂鳴音。
“呼……讓我們彼此都坦率些,親愛的先生。”
她找了張椅子不客氣的坐上去,視線如同打量砧板上的肥肉一般衡量著麵前幾乎瑟瑟發抖的男人:“這裡有份協議,我希望您能簽署一下。為著您自己的生命健康以及我自己的工作效率,請。”
她身後的黑發青年打開手提箱取出一張紙遞過來,盤星教教宗接過一看:“……”
是份產業轉移協議,對於教宗來說,簽了這個就相當於將整個教派拱手讓人。
“這,這怎麼可能?您在開玩笑?啊!”
他退縮著乾笑,坐在那裡的女人動作迅猛,起身揮凳就砸,硬是把毫無心理準備的男人砸得滿臉是血。
彆看這通操作猛如虎,在另兩位專業人士看來,造成的傷害頂多零點五,但心理上的壓迫與恐懼的放大效果幾乎達到峰值。她連濺在臉上的血漬都不擦,邊任由其緩緩滑落邊居高臨下命令:“給老娘他媽的把字簽了!”
這幅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樣子讓男人迅速明白不遂她的意會有什麼結果,但他還是想再掙紮一下:“這是違法的,你就不怕被警察……啊!”
話沒說完,硬木材質的凳子再次當頭砸下,這回連位置都不挑,專朝致死處招呼。
理論上同等條件下女人怎麼也不會是男人的對手,但是對方占了先手又亮出亡命之徒的本色。從氣勢上被人徹底壓倒、內心慫得一批的盤星教教宗被收拾得隻有哀嚎的份兒:“彆打了,就算我簽字也沒用,教會資產又不是我一個人掌握著,必須理事會所有理事同意才行……”
“哦,關於這件事,不必你費心。貴教的理事們這會兒大約正在地獄裡為自己生前的行為解釋,所以,簽字。”
她給他看了張照片,股權轉讓同意書下摁著個血色手印,教宗先生有理由相信那並不是正常紅色印泥。
“我,我簽!我這就簽!”
先簽完,回頭就去警局舉報這女人恐嚇威脅惡意傷害,一定要把她送進監獄!
打著這樣的主意,他拿起對方一開始就擺在桌上的簽字筆,抖著手簽下名字。
森由紀等他寫完,不經意間問道:“去年你們籌錢弄死了個小丫頭,事情擺平了嗎?”
那件事啊,提到它教宗先生忽然覺得她背後的兩個保鏢有點眼熟。但是此刻他無心分辨,隻想著該如何討饒留下一條命,以及事後要如何報複。
“擺平了,那是個孤兒,民不告官不究的。再說了,屍體早就被人帶走,沒有屍體又哪來的謀殺?”說到這個,他忍不住流露出幾分得意:“還要感謝那兩個搗亂的家夥呢,省得大家想法子處理屍體。”
“嗯……”女人沉吟著點頭,從衣袋裡摸出配槍:“感謝您的配合,還有,沒有屍體就沒有謀殺的建議非常中肯。”
“哈哈,啊?你!”麵對黑洞洞的槍口,這人楞了一下翻倒在地求饒:“我已經簽過字了!你不能這樣!”
“我似乎一開始就沒說過今天會放你離開?”
她笑著扣下扳機,男人應聲而倒:“夏油,放個咒靈出來把現場處理乾淨。”
夏油傑:“……”
五條悟:“……”
就,你帶著兩個特級咒術師出門就為了清理屍體?
莫名有點失落。
“好了,現在的問題是,下麵那些傻等著的普通信徒。”森由紀收起配槍走到夏油傑身旁:“就地遣散,全部殺光,或者讓他們成為共犯,你選哪一樣?”
青年想了想:“遣散吧,把這個組織也注銷掉。您認為呢?”
那些教徒,殺掉又有什麼用處,每個人一點點小惡,彙聚在一起卻成了理子的催命符。
“嗯……還真是,很有你的風格。”
森由紀摸摸下巴不置可否:“如果你想聽聽我的建議,我告訴你,不要急。先讓他們散了,放幾天再看。”
沒記錯的話,那件事就發生在這幾天,迷茫中的夏油傑會在刺激之下發生令人錯愕的轉變,就不知道在這個平行世界裡,他會選擇哪條路。
等待了一個多小時,盤星教的教眾們沒有等到活動開始,反而從“新來的秘書”處得知教宗突發疾病,集會擇日另行。這位美麗的女士笑容和藹神情溫和,耐心解答完大家的問題後讓所有人回去等待,說是很快就會將教宗的近況通知到每個人。他們一邊詫異一邊討論著解散,沒有誰想得到組織的高層已經全部集體去另一個世界傳教布道去了,但願這次他們能辦些人事。
“這就完了?和之前有什麼區彆?”
鉚足了勁兒準備大鬨一場的五條悟特彆不滿意,事到臨頭又放這些垃圾一條命,梅開二度怎麼想都想不通。
森由紀抖著手裡的轉讓協議心滿意足:“當然不一樣,他們現在之於我們,就像裝在袋子裡的餅,想怎麼吃怎麼吃,想什麼時候吃什麼時候吃。”
她聯係到詛咒師供出的偷渡從業者,從頭到尾給那位已經離世的教宗先生辦了份偷渡資料——就算將來夏油傑不小心翻船,警察也隻能查出這家夥受到脅迫後逃離島國遠走高飛。
想起手提箱裡準備好的炸1彈夏油傑很有幾分過意不去:“我是不是太優柔寡斷了?”
“怎麼會?我很高興看到你在麵對幾十條人命時的謹慎,沒想清楚選擇前這份猶豫值得肯定。”她收起手機正色對青年道:“現在你的麵前擺著很多條路,但你隻能選擇其中一條。一旦作出決定,其他的路就會消失,再也沒法回頭。”
“我和你的協議範圍僅限於提供行動方向和手法,具體選哪條路,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女人抬手在青年胸口拍拍,留下一聲歎息:“好好思考。”
三人提著箱子回到高專,夏油傑就像被撒了鹽的蝸牛一樣縮回寢室糾結去了,積極接過監控任務的五條悟抱著psn蹲在女人身邊,幾乎不錯眼的盯著她。
乾脆利落的狠勁,條理清晰的邏輯,不疾不徐的語速……甚至她撩頭發的姿勢都像是長在他的審美點上一樣。白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棲棲索索弄出一堆無法被忽視的響動後吞吞吐吐:“那個,傑今天看上去心情和狀態都好了許多,謝謝。”
不等女人回答,他自顧自道:“老子知道,自從理子和灰原先後離世,傑就一直不太好,但是……”
青年煩躁的扒了把頭發,像是想要借助這個動作將煩惱都扒出去:“與其糾結死去的人怎樣,還不如多為活著的人想想。不願意將來再有類似事件發生,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我是說,我不知道該拿那家夥怎麼辦,啊啊啊!好煩,說不清楚!”
他察覺到了好友正與自己漸行漸遠,卻又不知怎樣拉他回來。眼下難得有個“局外人”願意傾聽,不知不覺間煩惱就這麼傾訴出來。
“傑也是的,問他他隻說苦夏,有什麼難題都不跟我講,難道我不是最強不夠可靠嗎……”
森由紀一心二用,表麵上心不在焉,實際則認真聽完了他的抱怨。最後她將手上的事暫且停下,壞笑著給他出餿主意:“夏油和你最大的區彆在於他在心理上其實是個普通人。”
“呐,如果哪天他繃到極限鬨著要離家出走,你隻管抱著他的大腿又哭又喊就是。一定要選在人來人往的繁華街區,他一覺得丟人肯定就會和你動手,你還打不過他?把人撩翻抗回學校,剩下交給夜蛾先生處理。”
這個主意乍聞簡直餿到沒邊兒,但五條悟歪頭細想,卻又發現居然沒有更好的替代方案。
“嘶……有點狠啊!”
白毛摸摸下巴,就跟賤兮兮的狗崽子一樣躍躍欲試:“這樣一來,傑至少半年都不會想出門見人了。”
森由紀眯起眼睛笑得不懷好意:“啊,對,就是這樣,現在的夏油多少還會顧忌些臉麵,不算太難說服。”
“現在的”?
五條悟注意到了她的措辭,眼睛一轉:“所以……你看到了未來!”
“不,也不一定是看到,也許是來自於未來!”
說著他激動起來,起身繞著屋子轉圈,邊走邊抱著胳膊思索:“你認識未來的我?”
這樣就說得通了,在遙遠的時間線上,他一定會遇見這個有趣的女人。因著某場小小的事故她順著時間逆流而上,才會帶著滿身印記出現在自己麵前。青年小心的瞥了森由紀一眼,看到她指尖的戒指,撇撇嘴:“難道說五條家將來會破產嗎?為什麼你不戴專屬於主母的那枚戒指?”
“你說那個?”森由紀搖頭:“款式太老氣,不好看。而且……這枚戒指可是我買的,設計感還不錯吧!”
五條同學:“……”
果然,五條家大約是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