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令與我何乾?還是說,你認為自己的權柄高過我這個先代唯一的直係血親?”她掀開底牌勝券在握,黑發青年屢遭打擊搖搖欲墜。
短短數句對話就讓織田作之助意識到所謂“PortMafia首領”也隻不過是彆人手裡的牽線木偶,他是為了某個重要的人才迫不得已聽從森氏父女的話,先是森鷗外,然後又是他的女兒……
那麼,問題來了:坊間盛傳的那些關於PortMafia的罪行,又有多少真是麵前這個瘦弱蒼白的年輕人犯下的呢?
這邊織田作之助正深陷腦補風暴,另一邊森由紀從衣袋裡抽出配槍為這場苦情戲加碼。她的目標當然是太宰治,第一槍打斷對方胳膊,第二槍直指後者眉間。反正他剛才某個瞬間也渾身冒出“不想活了”的氣息,如果拚死一搏的苦肉計還沒用就直接送他一程好了,要知道自殺也是件挺需要勇氣的事。
側向襲來的子彈擊偏了手裡的槍,要不是有五條貓貓提前開好的無下限,說不定跳彈還會造成其他傷害。不過眼下嘛,Lupin酒吧的門一開一合,太宰治已經被織田作之助帶走了,想必這支強心針能支撐膽小鬼多向前踏出幾步。
“唉,瓜也吃得差不多了,咱們也走。這個橫濱,不需要我。”她坐回吧台,在酒保驚恐的視線中抽出手邊的便簽紙寫了幾行字,扔開水筆抱起蜷在膝頭打呼嚕的白貓推門離去:“賬就記在剛才那位先生頭上,我想PortMafia不至於小氣到這種地步。”
酒保:“……”
您還知道那位是PortMafia首領啊!
走出地下酒吧,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有無下限遮擋,森由紀閒適的在雨幕中穿行:“接下來我也不知道做什麼,隨便走走?”
“喵~嗷~”五條貓貓嬌嫩的回應,恨不得整隻貓都縮進她胸口。
走到所謂的“先代首領墓地”,她掃了一眼轉身就走:嗬嗬,糊弄誰呢?真是禍害遺千年,便宜爹分明活蹦亂跳活得好好的。
接下來她果斷折返東京,先給自己不爭氣的乾部刷了墓碑,最後才去看夏油傑的安息地。
“蠢死了,普通人怎麼可能殺得乾淨呢?就算是六十億頭豬,一頭一頭宰過去你活到一百二十歲也不夠用。分析局勢怎麼能預設立場?你都已經預設立場了還分析個屁啊,根本就不考慮對方處於何種環境才會發生該種行為,一味論以對錯黑白,你是小孩子嗎!”
長發女人一邊喋喋不休的念,一邊清理雜草鞏固墓碑腳下的浮土。白貓趴在墓碑頭上,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骨節分明的大手默默從她手裡接過拔下來的芒草,重新套回高專教師製服的五條先生沒有在好友墓碑前放肆。
“你要走了,是嗎?”直到她滿意的停下動作,他才抱著胳膊抿嘴談笑。森由紀抱起貓,一點也不客氣的將土全都蹭在白得發亮的長毛上:“當然,那邊還扔著一堆事呢。雖然有點誇張,但是……在那邊島國可以沒有你五條悟,卻不能沒有我森由紀。”
“好吧,你說服我了。”他笑著向後退到樹上靠著:“至少告訴我,該去哪裡找你?”
“我不知道。”女人抬頭認真想了一會兒:“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橫濱,也許俄羅斯,也許柏林,也許華盛頓,也許……非洲的某個角落?”
五條先生:“……抱歉沒看出來,你業務還挺廣。”
“那當然啦,畢竟我是PortMafia的首領,人脈不廣可是很難保住性命和生意的。”
她兜著白貓向上提了一下,貓咪身上逐漸透出星空般的光芒。光影交錯的明暗間,人影像是褪色的老照片那樣越發暗淡。
“再見?”他克製的站在原地沒有動。這段時間她已經用行動清楚明白表達出拒絕的意思,術式無下限做人好歹不至於真的無下限,五條先生也不會繼續死纏爛打。
就,老子去追這條世界線上的老婆總沒問題了吧!
慢慢脫離平行世界的女人露出寬容又溫和的微笑,朝站在樹下的白發青年揮揮手,終於在茫茫星輝中完全消失。
*
走出瓦岡諾娃的大門,身穿乳白色拖地舞會長裙的女子被人恭敬送上轎車。能在這兒求學的舞者除去天賦出眾外背景也絕不會比雄厚的財力遜色,尤其這屆校長可是位出了名的世界頂級藝術家,以精益求精的嚴格延續著這所百年名門院校的輝煌。
“維爾根特小姐,感謝您多年辛勤的付出,願您前程遠大。”校長先生將決定暫且隱退休息的女士送出校門,親眼看她坐進轎車後座,單手扶著胸口略微低了下頭致意兼道彆。
這位小姐留在學校裡的時間比他這個校長還要長久,十多年前她便通過某種特彆的關係進入瓦岡諾娃學習芭蕾舞,因勤奮刻苦且天賦出眾,畢業後又順利留校任教直到現在。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怎樣做到這一點,反正隻要是與小愛麗絲·維爾根特有關的事,總會變得異常順利,她本人也被戲稱為瓦岡諾娃的“幸運女士”。
黑發女子隔著車窗向外麵送行的校長點頭道謝,不等兩邊繼續寒暄,司機腳下一踩,轎車便如離弦之箭脫出道路。
把車開成這樣……這司機是新來的?校長先生望著絕塵而去的車輪默默詫異。
黑色轎車沿著路拐來拐去,坐在司機身邊的保鏢慢條斯理摘下眼鏡和假發:“維爾根特小姐,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您是哪位?”女子連眉頭也沒動一下,保持著端正優美的坐姿反問,“保鏢”先生呲牙笑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隻要您是德納爾先生的教女就足夠了。”
“噢,原來是這樣。”她笑了,紫色眸子裡星光閃爍,本就出色的五官明暗間又多了股致命的神秘誘惑。保鏢滿意頷首:“您能保持冷靜實在是太好了,我見過太多和您類似的小姐,哪怕遇到針尖大點的小事也要歇斯底裡的尖叫,真讓人耳朵遭罪。”
“您什麼都不必做,隻需告訴我們一些情報……您知道我們想要什麼。”
“你們想要德納第在非洲的情報網?”女人敲敲手指:“先生,您的美式口音有點重,建議下次換個過了語言關的搭檔,切記要由對方張嘴。”
這種簡單的嘲諷也讓他漲紅了臉,一聲冷哼後這人對司機下令:“快點開。”
轎車偏離預設線路開進山間,沒多久停在一處守林人留下的木屋外。顯然這位所謂的守林人彆有兼職,此地不過另一種意義上的安全屋。
兩人盯著一身風華的女人將她推進木屋捆綁然後反鎖木門,“保鏢”在外麵嘲笑:“也許一夜的思考能讓您回憶起什麼比較重要的事。小姐,聽說這山間新近遷來了一群狼,祝您好運。”
把她晾一晚上嚇嚇,先往彆處撈一筆贖金賺外快也是好的。
比如說剛才那所舞蹈學校,或者直接騙出德納爾本人。
他們大笑著將鑰匙塞進口袋裡驅車離去,一點也不擔心維爾根特小姐有本事自行脫困。
情報顯示她就是個除了唱歌跳舞什麼都不會的嬌弱女人,利用上流社會對芭蕾舞這種藝術的推崇收集情報。這種沒吃過苦頭的女人,不從這兒跑出去則已,跑出去恐怕連一百米也走不了就要哭著逃回來。
劫匪們大笑著揚長而去,小愛麗絲歎著氣搖搖頭,三兩下便掙脫繩索重獲自由。她搓搓小臂和小腿上被勒出的淤青,撕開過長的裙擺踢開木屋的門,四下打量著這片陌生的森林。
“呦!小姐,你看上去需要點幫助!”
一個奇怪的白發男人從樹上跳下來,正圓形黑墨鏡是在COS哈X波X麼?
愛麗絲·維爾根特快速打量了他一遍,提起毛邊兒的裙角猶如參加晚宴般優雅低頭:“非常感謝您及時伸出援手,先生。”
陌生男人德語不太熟練,但也夠用,因為他的高興完全不需要用語言去表達。幾乎原地團團轉了兩圈,這家夥上前直接就著女士的細腰將人橫抱起來,根本就沒注意到對方在那一瞬間微挑的眉峰。
“放心吧小姐,”男人樂顛顛的邁開長腿:“作為報答,您能和我去一趟市政廳嗎?”
“什麼?”小愛麗絲愣了一下,海拔超常的男人美滋滋道:“我有一份終身合作想和您談談……啊不對!順序好像不是這樣……”
他自說自話了一長串,終於捋清思路:“我姓五條,島國人,現年二十八,沒結過婚也沒離過婚。目前正在一所私立宗教學校任教,兼職若乾,家有產業若乾,誠征夫人一位,您就挺合適的,擇日不如撞日,不如現在就去把手續辦了吧!”
“等等?”小愛麗絲差點以為自己沒聽懂那幾個單詞:“您說什麼?”
不是智商不夠,而是這家夥話題跳躍性太強,完全無法理解。
應該不會有人第一次見麵就求婚的吧,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
然而幾乎翻遍世界各個角落的五條先生此時隻會聽自己想聽的那部分:“沒什麼,就當您答應了。我問您喜歡哪種婚禮?您好像是基1督1徒?有特彆偏好的教堂麼,婚紗早就定好了隨時能讓人送來,還有……”
他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你想要幾個小崽子?幾個都可以,我養得起!”
嗯,確定了,這大概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家夥。
小愛麗絲摸索著抽出手想碰觸此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下找了一圈,隻能狠狠心佯做曖昧……他躲開了女人若有似無的親近,漂亮的藍色眼睛從鏡片上方露出來:“彆亂動,當心摔倒你。”
這個人,很強。
隻是個柔弱情報員的愛麗絲·維爾根特小姐隻能悶悶靠進他懷裡另想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