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向前走著,走了許久,許久……
自行車推到過了上坡,大成重新跨上自行車,回頭對四姑娘喊道:“四妹,上車。”
這聲音乾脆,彰顯出一個男人的堅毅和擔當,沒有拖泥帶水。
四姑娘跑了幾步,欠身一屁股坐在自行車上,兩人順坡而下。
車輪碾壓著路上的雪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迎麵寒冷的西北風呼呼地吹著。
大成嘴裡呼著白氣,使勁地蹬著踏板,把心底的那份難受傳遞給車輪,在車後留下短暫的一道車轍。
騎到平緩處,大成終於開口道:“放心吧四妹,我牛大成是喜歡你,但我理解你,我不會強人所難,今後保證不再提咱倆的事了。其實也沒啥,今生能夠認識你也算咱倆有緣,挺好的,我知足了。
牤子哥是好樣的,他不該受這麼大的委屈,攤上這種糟糕事,也是沒辦法,我佩服他,但我更佩服你,說真的,四妹,你能為他作出這麼大的犧牲,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大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我心裡也不好受,還不如你暴揍我一頓,然後把我扔在路邊,我心裡好受些。”
“說啥呢,你用不著自責,不是說好了咱們還是好朋友嗎?你要不介意,以後我永遠把你當成我的四妹。”
“我不介意,肯定不介意,說準了,那我以後就叫你大成哥。”四姑娘道,“大成哥,這事你知我知,暫時你還得幫我把這出戲唱完,過幾日,不管是誰帶領幸福屯的社員到礦上乾活,你還得陪我到姑姑家,把事情辦好。”
“沒說的,無論啥時候,大成都願意為四妹當牛做馬。”大成釋然道,“隻要跟你在一起,我就開心,何況這是我和你最後一次親密接觸,我一定好好珍惜。”
“去你的,你得了便宜,我尷尬跟誰說去。”四姑娘臉紅了。
大成一路上心情雖然不好,但是,能放得下,想得開,與四姑娘彼此倒是有說有笑。
說來也巧,兩人行至半路,正好遇到二賴子蹬著三輪車,三輪車上還坐著兩個人,一位是劉彤,另一位是劉彤的母親。
二賴子的三輪車也從城裡往回趕,因為騎得慢,大成追上了。
見到二賴子,大成與他搭話並行。
“二賴哥,好久不見,你也回幸福屯嗎?”
“呀,是你倆,”二賴子停下三輪車,“怎麼,進城買東西?準備把假小子拿下了?”
“呸!去你麼的二賴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四姑娘跳下自行車,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向二賴子。
“母夜叉啥樣你啥樣,也就大成喜歡你,換成是我,白給我都嫌你沒有女人味。”二賴子挖苦道,“你也就是個母的還能用一用,不然,真不如給你安個把。”
四姑娘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左右低頭尋找,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拿手的東西,不然非打二賴子不可。
即便這樣,四姑娘上前也要撓二賴子。
二賴子不傻,知道自己話說得夠陰損,嬉皮笑臉躲出去很遠。
“怎麼能這麼說話,太沒教養,再說,跟這種人開什麼玩笑,叫什麼勁,大冷的天,快趕路吧。”
說這話的是劉彤的母親。
四姑娘剛才是對二賴子有火氣,現在聽劉彤的母親說她“這種人”,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把話說清楚,我是哪種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彤的母親認識牛大成,也聽說過四姑娘,而且對四姑娘還有積怨未了,此時冤家路窄,彼此見了,心裡依然有疙瘩,所以才有剛才惹四姑娘惱怒的話。
“是哪種人你自己心裡清楚,我沒工夫搭理你,”劉彤的母親看都不看四姑娘,“二賴,咱們走,彆理她。”
四姑娘豈容彆人無端地糟蹋她,火氣立馬上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攔住了二賴子的三輪車。
“老太太,我招你惹你了,你乾嘛這樣說我,不給我一個解釋,你們彆想走。”
這時,劉彤接過話來:“昭男,對不起,我替我媽給你賠個不是,她心裡記恨以前的事,你彆跟她計較。”
劉彤對四姑娘很友好,四姑娘不得不收斂起來。
劉彤母親莫名其妙問劉彤: “姑娘,你怎麼吃裡扒外呀?你忘了她糟踐你了?”
劉彤說:“媽,事情都過去了,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和王昭男已經和好了,二賴,趕緊趕路吧。”
二賴子在一旁抄著手,賣呆的不怕亂子大:“怎麼不乾了,這麼容易就消火了?乾呀,乾出孩子吃雞蛋。”
大成道:“二賴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沒事趕緊走吧,彆讓我瞧不起你!”
“嘿嘿,給你麵子,”二賴子道,“一場好戲還沒怎麼演呢,就特麼謝幕了,走了您呐!”
四姑娘聽二賴子說的不是人話,還想上前對付二賴子。
大成一心想息事寧人,拉著拉著四姑娘,讓出路來,二賴子登上了三輪車,待二賴子騎著三輪車走遠了,兩人才重新上路。
大成和四姑娘的自行車很快遊追上了二賴子,這回大成用力騎得飛快,沒給四姑娘下車的機會,一會兒便把二賴子甩在了後頭。
甩掉了二賴子,大成不停地勸導四姑娘平熄火氣,四姑娘識趣,也很體諒大成,讓他慢些騎車,彆累著。
四姑娘平靜了心氣,兩人開始談論起路遇這件事來。
二賴子騎三輪車拉著劉彤和她的母親,從城裡往家趕路,這事很是蹊蹺。
四姑娘和大成心裡都犯嘀咕,隻是一時猜不出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