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韻聲音溫柔了許多,但帶了幾分火氣,“夏情啊,你說那個聞斂是怎麼回事,居然派李秘書過來,把夏言的東西全都搬走了,他到底想乾嘛!”
夏情愣了下。
她抿唇,“媽,你彆生氣,我回頭有空問問他。”
趙麗韻:“那你記得問,我可不想以後跟他產生隔閡,畢竟是女婿。”
夏情點頭:“好。”
掛了電話後。
夏情握著手機,掙紮許久,最後撥打了李秘書的電話。十來秒後,李從接起,夏情輕輕地笑道:“李秘書,我聽我媽說,你今天上我們家了?”
李秘書頓了下,道:“是的,夏情小姐。”
夏情微微一笑:“去搬夏言的東西嗎?”
李秘書:“是。”
夏情:“搬到哪裡?這麼多東西,總不會是要扔吧?”
她語氣帶著試探。
李秘書說道:“不是扔,搬到彆墅那邊。”
夏情:“這樣,搬過去乾嘛啊,也不給我們留個念想,我母親都生氣了。”
李從聽見這話,垂了眼眸,他沒怎麼跟夏情接觸過,他接觸過最多的還是夏言,如果說夏言是兔子,那麼夏情恐怕就是狐狸,心眼多。他說道:“夏情小姐,我看您母親也沒多生氣,您還有事嗎?”
夏情笑了下,很好聽,“沒有了,我還想問問,聞斂現在住哪?”
“河畔花園。”
夏情一聽,鬆下了心,不是住那彆墅就行,她道:“好的,辛苦你了李秘書。”
李從沒應,掛了電話,指揮著人把東西搬進彆墅,忙完後,他便回了公司。拿了下麵遞交上來的文件,敲門。
“進來。”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
李從走進去,把文件放在聞斂的跟前,說道:“AI醫療的初擬合同,黎城江家已經發了文件過來,這次是江公子擬的合作條件。”
聞斂接過來,“江公子?江鬱?”
李從點頭。
聞斂眯眼,他把文件放了回去,道:“你拿給聞澤厲,讓他們小一輩的去對接。”
“好。”
李從收回合同文件,頓了頓,看著聞斂,道:“夏言小姐的東西已經搬到彆墅了,直接搬到二樓,箱子沒拆,直接碼放著。”
聞斂握著筆一頓,隨後嗯了一聲,語氣聽不出情緒。李從沒等到老板下麵的吩咐,他看聞斂幾秒,隨後道:“那我出去了。”
聞斂:“嗯。”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從以為老板會走一趟彆墅,但他並沒有,一次都沒去過。這日子就這麼平靜進入了冬天,元旦即將到來,京市電視台的元旦晚會很早就開始做宣傳,唐奕舞蹈團的A組夏情首席獨舞,剛成團的B組表演《歸來》,這兩個節目都極讓大家期待。李從推門進來,拿著邀請卡放在聞斂的桌子上。
“聞總,元旦晚會的邀請卡。”
信封上有署名,是夏情。
聞斂正在講電話,他咬著根煙,說:“放著。”
李從應了聲,出了去。
*
下午,聞斂突然接到聞頌先的電話,他撈起外套匆匆往外走,李從愣了下,沒等他反應,老板已經進了電梯。
電梯一路下行,聞斂直接開走地下車庫的奔馳,一路抵達聞家本家,他解了點兒領口,大步進門。
對上了客廳裡的聞老爺子的眼眸,父子倆多日再見,彼此並沒有什麼話聊,聞斂走到吧台,按在上麵,看著筆記本裡的視頻。
那是聞澤辛被人綁架的視頻,兩手捆在身後,嘴巴還貼了黑色膠布,頭發淩亂,白皙的皮膚沾了些許的灰塵。幾支槍支對著他的腦袋,拍視頻的人狠狠地打了聞澤辛的頭,讓他說,聞澤辛不肯,唇角都出血了。
聞斂刷地看向聞頌先,“對方提了什麼要求?”
聞頌先臉色蒼白,說道:“要我們分享技術。”
“那就分啊。”聞斂語氣冷厲。
聞頌先卻沉默了,他回頭看了眼聞老爺子。聞斂輕扯了下領口,跟著回身,緊盯著聞老爺子,聞老爺子閒適地坐著,手裡還捧著一杯熱茶,那樣子完全沒有要點頭的意思。聞斂走過去,長腿一踹,茶幾上聞老爺子剛擺好的茶具,全掉地上,碎了滿地。
聞老爺子抬眼。
聞斂指著視頻,“那是你孫子,最小的孫子,他從一開始就咬著牙關沒有點頭,連電話都是他同學打的,你下得了口?不管不顧?”
聞老爺子:“我已經做了決定,不能答應。”
“爸!”聞頌先也忍不住了,揚高了嗓音喊道。
聞老爺子看了眼腕表,說:“沒什麼事就散了吧。”
拿捏技術的人才是聞老爺子帶出來的,他不點頭,他帶的那個人自然不會點頭。聞頌先身子一晃,臉色蒼白得更厲害。聞斂拳頭緊擰,狠狠地看著聞老爺子。
*
元旦晚會快結束了,夏情一支獨舞贏得滿堂喝彩,然而她跳完一曲,台下正中央給聞斂留的座位卻一直空著。
他沒有來。
夏情一下舞台,提著裙子隨意套上件外套就出門,家裡派了司機來接她,她上車後,正想說去聞斂的公司,夏裕昆卻給她打了個電話,聞家好像出事了,夏情愣了下,詢問父親是什麼事。
夏裕昆低聲說道:“好像是聞斂的侄子的事情,去緬甸玩,被綁架了,那個聞老爺子不願意答應對方的條件,要放棄他。”
夏情整個人懵了。
她想起高三畢業,聞斂被迫放棄油畫的事情,她立即吩咐司機開去聞家本家。抵達後,夏情下車,要進門,但被聞家的保鏢攔住。
夏情對著保鏢說:“你去跟聞斂說,我是夏情,我要見他。”
她知道他什麼心情,他肯定很憤怒,他肯定也會難過的。
保鏢一直攔著她,後來夏情掙紮得太厲害,聞斂的保鏢看她一眼,隻得進去跟聞斂通報。夏情鬆一口氣,墊腳等著,兩分鐘後,保鏢反了回來,站在夏情的麵前道:“聞先生讓你回去,他沒空見你。”
夏情不敢置信。
她說:“我是夏情,你跟他說了嗎。”
保鏢麵無表情地點頭。
夏情隻得拿起手機,給聞斂發微信。
*
滴滴幾聲,手機振動了下,聞斂掃了眼,看到名字,他收回視線,他扯了下領口,敲著筆記本的鍵盤,不停地跟緬甸那邊交涉,給出了不少的條件,聞頌先在一旁看著,點頭道:“可以可以,答應,答應。”
聞斂發送,他拿了一根煙點燃,吹了一口煙霧。
指尖夾著煙繼續敲著鍵盤。
聞老爺子被聞斂的保鏢按在椅子上,他神色淡漠。許久許久,得到那邊答應放人,聞斂指尖才離開鍵盤,他拿起手機,讓人直接飛去接聞澤辛,忙完了這一些,聞斂下了高腳椅,扯了下領口,轉身出門。
保鏢開來黑色的商務車,聞斂上了車,車子啟動,聞家大門敞開,車子從還在按手機的夏情身側開走。
夏情猛地抬頭,看到院子裡還停放的黑色奔馳,她便沒去注意那輛黑色的商務車。
聞斂襯衫有些淩亂。
他指尖夾著煙。
保鏢看他一眼,“老板?去哪?”
聞斂咬了煙,許久,他說:“星河彆墅。”
十來分鐘後,車子停在彆墅門口,聞斂下了車,院子裡已經長了雜草,窗簾緊閉著,聞斂走進去,看到台階上擺放的七八個快遞盒,他腳步一頓,隨後他彎腰,翻了下快遞盒,上麵赫然收件人是夏言。
看到這個名字。
聞斂指尖一緊。
幾分鐘後,他開了門,把這八個快遞盒抱了起來,走進屋裡。沒有打掃,哪怕走時再乾淨,房子也帶了少許的灰塵,聞斂將快遞盒扔在沙發上,隨後坐下,手肘搭著膝蓋,咬著煙,出神地看著茶幾。
茶幾上還擺放著夏言喜歡的那個淺藍色的杯子,也有他之前隨手放的雜誌。
他安靜地坐著。
煙霧繚繞,又取下了煙,轉動著香煙。
許久。
他伸手拿過一個快遞盒,三兩下把貼條撕開,露出了裡麵的物品。
她買了四盒各式各樣的發繩。
淺藍淺粉大紅還有黑色的,精致的盒子裝著,聞斂看了許久,隨後把盒子放下,擺放好。隨後又拿了另外一個快遞盒,拆開,是兩條毛巾,兩個顏色,一個杏色一個是銀灰色。他眼眸一深。
這是情侶款的。
他把盒子放好。
又順手拆了剩下的,她買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幾分可愛幾分靈動。
最後一個盒子。
是一對定製的銀戒。
聞斂愣怔地看著那對銀戒。
許久。
他伸手想拿出來,停頓了,還是把蓋子合上。
他往後靠。
襯衫幾許淩亂,客廳裡隻有外麵的餘光掃進來。
投射了少許在他臉上。
他喉結滑動了下。
嗓音很低。
似有若無。
“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