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出兵時恰逢太湖漲水,蘇州衛所還未與敵交戰,便折了一船的兵士……”
“未曾得見?”朱肅奇道。常茂也是曬笑一聲:“莫非這些水寇都是龍王爺手下的蝦兵蟹將,全部鑽入水中消失了不成?”
“若果真是蝦兵蟹將,倒還好處理……”魏觀麵露苦笑。“可如今蘇州城中卻有流言,說那些水匪是誠王所統帥的大軍之冤魂,要來尋我大明的晦氣。”
“此流言在百姓之中,流傳甚廣,乃至於人人驚懼。”
“甚至,連蘇州衛的楊指揮,都不敢再出兵平定匪患了。”
“放屁!”常茂拍案而起。“區區流言,竟害的一衛大將不敢出兵?”
“荒謬。”朱肅也是目露冷意。“堂堂一衛指揮,竟因為畏懼鬼神之言,將自己的防地棄之不顧。”
“連你這蘇州知府都調不動他嗎?”
“按國朝製度,老臣雖為知府,卻也是無權調動本府衛所的。”魏觀道。“平素,也隻能對其催促一二罷了。”
“偏偏楊指揮以先前出兵折了近百餘兵士,言道損失慘重,撫恤未下兵無戰心。可先前出兵空自折損,卻毫無斬獲,戶部又如何能批下撫恤?”
明衛所製:大率五千六百人為衛,千一百二十人為千戶所,百十有二人為百戶所。核其所部兵五千人為指揮,千人為千戶,百人為百戶,五十總旗,十人小旗……此時衛所製度尚未敗壞,當無缺員,也就是說,這楊指揮手下最少也有五千六百的兵丁。
折了近百餘兵士,實力並未大損,且又無敵人附尾追殺,這百人之中,肯定是傷兵多而陣亡少。
竟然用這種理由,來逃避自己應儘之責?
“沒奈何,巡河禦史茹大人隻得向蘇州富戶征銀,以補蘇州衛之撫恤……”魏觀繼續說著,眼神小心的看向朱肅。
朱肅一愣,猛的反應過來,這個所謂的巡河禦史茹大人,可不就是在殿前懟了自己然後被下放的茹太素嗎?倒是忘了,這廝也是到了蘇州作了巡河的禦史來的。也算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而且他又想到一事。先時祥登曾經來報,說沈家在蘇州的玻璃生意被截,想來就是那茹太素正籌集所謂的“撫恤”,故意給蘇州商人小鞋穿呢!
這位魏知府,此話是在為茹太素的行徑做鋪墊。
“本王知曉了。”朱肅點點頭,若是事出有因,他倒也不會真拿茹太素怎麼樣。此人畢竟是大哥朱標的鐵杆,且如今又是巡河禦史自己想完成使命,便避不開的要與他合作。見朱肅點頭意會,魏觀便也鬆了一口氣。
宴席至此,該吃的吃了,該說的話也差不多說完
了。朱肅便站起身來準備告辭,蘇州城中發生了與曆史不同的變化,那麼自己就不能再一昧的敷衍了事了。若是真的出現了什麼因自己煽動翅膀而發生的不安定因素,自己於情於理,都該想法子將其消弭於未然才是。
他朱肅雖隻願逍遙世間,可卻也不願意在這世間徒增業孽。
身在局中,他也絕無置身事外之理,況且如今京中正自不穩,若是蘇州生亂,說不定就要小事化大,乃至於不可收拾了。
真到了那地步,便會有無數百姓,因為他朱肅的不作為而蒙難。朱肅自然當儘己所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