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等還需先手中有兵權,方可圖之以謀。若是手中無兵,任由我等想破了腦子,也抵不過賊軍一擁而上。”姚廣孝道。
朱肅點點頭。道衍和尚這句話,他再是同意不過。
螳螂縱使再多智,能擋得住滾滾車輪嗎?沒有自身實力的謀略,終究不過小醜跳梁而已。
所謂一力降十會,可世間卻總有空談之人,自負有謀,而輕之於實力。卻不明白,本身的實力,其實正是展現智謀的根基。
而朱肅帶來的吳王衛,和常茂帶來的國公府親兵,加起來也隻有二百之數。一路上護送朱肅倒是儘夠了。但用來平叛,實在是捉襟見肘。
“其次,還需想法子治理水患、安撫民心方可。”姚廣孝繼續道。
“賊人趁水患而起,又隱藏於百姓之中。”
“若是水患將平,民心歸附,彼輩方再無容身之處。”
“平民心……”朱肅摸了摸下巴。據魏觀所說,蘇州民心思念張士誠的根本原因,就在老朱的“重賦”之策。但朱肅對此了解不深,總覺得以老朱的性子,不會隻為了泄一時之憤,就遷怒於蘇州普通的百姓。
“這些都是後話了。總之,我們還是應該先摸清蘇州營到底能不能戰。”朱肅道。轉頭去看羅貫中:“羅先生,你是蘇杭本地人,對這蘇州營可有了解嗎?”
因為方才的話題事涉羅貫中舊主,因此羅貫中一直都在保持緘默。此時聽到朱肅喚他,方才拱手道:“回殿下,蘇州衛指揮使上任未久,在下對其也不甚了解。”
“隻知此人名曰楊魯,原為江陰侯部下。去年江陰侯奉旨平西蠻叛亂,向大都督府舉薦此人。”
“此人方才得為蘇州衛指揮使。”
“江陰侯?吳良麼?”朱肅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位矮小卻十分精悍的漢子。這江陰侯吳良是老朱帳下先鋒出身,屬於老朱最為死忠的嫡係。
有這層關係,若是由朱肅出麵,說不定這楊魯會好說話一些。
“阿彌陀佛,殿下勿憂。”姚廣孝道。“這楊指揮使是何等樣人,想必很快便能曉得了。”
“殿下下榻沈園,身為一衛指揮,他必是要一見的。”
話剛說完,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接著狗兒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殿下,蘇州衛所遣人持帖拜會,現在就在門外。”
幾人對視一眼,朱肅朝門外道:“帶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位身穿軍服的漢子便走了進來,見朱肅坐在主座,便單膝跪地,給朱肅行了一個軍禮:
“末將蘇州衛百戶李延鬆,參見吳王殿下!”
“得知殿下、鄭國公駕臨蘇州,我家指揮使大人特奉上請柬,請殿下今夜往我衛所之中飲宴!”
“哦?”上首的朱肅皺起了眉頭。
“他楊魯是個什麼東西?咱和殿下來了蘇州,他不巴巴的跑過來見咱,竟然端坐在衛所裡要咱去見他?”朱肅隻是麵色不愉,常茂卻當即氣的麵上漲紅,指著那百戶罵道。
“……本該我家指揮使來見王爺、國公,但近日衛所中臨戰。依我大明軍法,凡臨戰時,主帥不得輕易離營。”這個蘇州衛百戶很明顯是得了囑咐,雖有些懼怕的低下了頭,但回複的卻很迅速。
“沒奈何,我家指揮使大人才行此下策。還望王爺、國公勿怪。”
“就開著船出去轉了一圈,臨的什麼鳥戰!”常茂還欲再罵,被朱肅伸手攔住。
“既如此,李百戶且回。本王與鄭國公今夜必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