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戰時不得飲酒,且隻有些粗茶淡飯,實在是委屈殿下與國公了。”
“待日後戰事一畢,末將必會以好酒好菜再度宴請二位。”
楊魯一邊為朱肅與常茂引路,一邊熱情的道。朱肅開口問他:“楊指揮,你口口聲聲臨戰備戰,卻不知敵在何處?”
“確是要同何人作戰去啊?”
楊魯麵上滯了一滯,隨即有些尷尬的開口:“此事實在……”
“唉。雖是醜事,但又怎敢欺瞞殿下。想必知府大人業已與殿下說過了。”
“此前太湖之中,有水匪趁著災情衝擊官府、肆虐百姓。”
“本衛身負保境安民之責,毅然前往征繳。可,唉……”
“連匪人都沒巡到,卻因船隻誤觸了島礁,平白損了一船兵士……”
說起這事,這楊魯麵帶尷尬,其他蘇州衛將士亦是低頭不語,似乎深以為恥。
朱肅有些訝異的與常茂對視一眼。他屬實沒有想到,這楊魯居然會這麼輕易的就自曝其短。
“近日雖因太湖漲勢稍緩,水匪暫且銷聲匿跡,但身為一衛指揮,蘇州有這麼一夥賊人未除,末將又怎敢輕忽懈怠?”
“故而便在此處日日操練,編排備戰,以備來日根除匪患。”楊魯一臉的大義凜然。
“……當然,也是有一雪前恥之意。”說到“一雪前恥”四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副憨厚模樣。
“原來如此。”朱肅目光緩和下來。“楊指揮知恥而後勇,若能一雪前恥平抑匪患,亦不失為一段佳話。”
“謝殿下勉勵!”楊魯抱拳謝道。
朱肅微笑點頭,卻不再多說什麼,一邊走,一邊打量起這蘇州衛內部的模樣來。之前聽聞大明軍戶平日裡皆是自耕自種,蘇州衛卻是駐紮在城裡的衛所,卻是沒有想象中的田地。
想來,該是由家眷親屬另擇一地耕種供養。
衛所占地頗大,其中除了幾棟房子屋舍之外,大多倒都是崗哨與校場。如今夜色漸深,校場之上本該沒什麼人影才是,可朱肅卻看到,有約莫數千兵士,仍舊矗立在夜色寒風之中。
前方似乎還有人正在行刑,隱隱有軍棍撲肉聲,和被堵住嘴的悶哼聲傳出。
“楊指揮,已這麼晚了,那些人卻在校場做什麼?”
“嗯?”楊魯順著朱肅目光看去,方恍然道:“那些人,卻是先時誠王張士誠部下的降兵。”
“好教殿下知曉,末將自那日敗後,對於這一夥賊人憑空消失,是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方悟出了一種可能,這貨賊人,會不會是所謂的誠王餘孽。”
“隻有他們,才在這蘇州城中經營多年,熟悉此間地形……”
沒想到這楊魯也想到了這一層。朱肅麵色稍緩。那邊常茂更是已經不複先前怒態,驚奇道:“你這廝,想不到你竟將敗仗,總結到了這個層麵!”
“國公過獎了。”楊魯謙遜的拱拱手。“實在是敗的丟人,容不得末將不日思夜想。”
“想到這一層之後,末將便懷疑,是否是有人對那夥匪徒餘孽,事先泄露了大軍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