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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此處便是安置難民之所。”馬車停下,魏觀自朱肅的馬車中跳下,對隨後踏出車廂的朱肅說道。
“唔……一眼便看出來了。”其實都不用眼睛,隻憑鼻子,朱肅就聞出來此處必是難民安置之處。此處汙水橫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腐臭的氣息,屋舍棚戶亦是破破爛爛。
朱肅看到,此地的人皆麵有病容,衣衫襤褸無精打采。許多的衙役站在街頭巷尾,隱隱如看押一般。偶有人看到身穿華服的朱肅一行人,卻也隻是木然的瞧上一眼,一副並不在意的模樣。
“為何此處有如此之多的衙役,這豈不是形同看押?”朱肅問魏觀。
“唉……”魏觀歎了口氣。“殿下說是看押,倒也沒錯。”
“凡難民入城,素來多有尋隙滋事者。先時蘇州城外,難民茲事的案件亦是時有發生。甚至受了水匪慫恿,有難民潮趁亂衝擊城門、洗劫周邊村鎮的。”
“嗬。”朱肅冷笑。“不是說蘇鬆百姓,多懷念張士誠嗎。那些詐稱誠王軍隊鬼魂的匪寇,就是這麼對待心懷張士誠的百姓的?”
“匪寇狼子野心,不過是欲利用張士誠昔日的恩澤罷了。哪裡會真心疼惜百姓?”魏觀亦是麵露不屑。“出於限製難民的考慮,我與巡河禦史茹大人商量,便將難民安置在此外城城西。”
“張士誠軍當時為了取守城所用之滾石擂木,將此處屋舍拆了個七七八八。故而此處雖在城牆之內,原住百姓卻皆已遷居他處。將難民安置在此,也方便我等蘇州府衙看護賑濟。”
“安置在城內,就不怕其中又混雜著水匪,煽動難民們發起暴亂嗎?”朱肅問。
“我與茹大人亦有此慮。”魏觀說道。“故而一則如殿下所見,調派衙役日夜不停維護此地治安。二則……”
“有茹大人以身作保,遷居此地與難民們同吃同住。”
“難民們也不是鐵石心腸,見有茹大人此等高風亮節之官員願意以身涉險,自然心中亦自踏實。”
“縱有一二圖謀不軌之徒想要煽動民亂,有茹大人坐鎮,那些人自然也無法興風作浪了。”
“茹太素……竟然在此地和難民們同吃同住?”
朱肅有些訝異。在他的印象裡,茹太素一直是那個在奉天殿裡對自己窮追不舍的一介腐儒。是個討人厭的存在。
這廝,居然如此無畏,願意舍身犯險,安撫難民們的民心?
“不錯。其實我蘇州府還算富庶,又臨近京畿。賑濟用的糧草粥飯是不缺的。隻要民心不亂,自可熬到開春春耕之時。”
“熬到春耕又有什麼用。冬天都這般雨雪靡靡,隻怕到了來年夏汛之時,水患定然也是來勢洶洶……”朱肅麵有憂色。
春天就算種下了糧食,若是水患再起淹了田壟,好不容易播下的種子建起的屋舍,一樣要打了水漂。
“唉……實在不行,也得等春日稍暖些了,領著這些難民築個堤壩……”魏觀道。
朱肅點了點頭。隻有和平穩定的環境,才沒有造反派騰挪活動的空間,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修堤固水肯定是勢在必行。
“隻是,魏知府……本王還有一項擔憂之處。”朱肅對魏觀道:“民心可以遣一官員坐鎮安撫,可這般將災民安置在城中。”
“萬一若是起了瘟疫……那豈不是,一城儘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