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戰號聲起,島上四處以肉眼可見的態勢躁動起來。不斷有零零散散的倭寇提著倭刀、竹槍、長弓在海灘處彙集,準備抵禦明軍的進攻。朱肅也是第一次指揮登陸戰,高聲發令道:“發旗語!讓後排戰船以‘鶴翼’勢展開,對倭寇拋射箭雨,以掩護常國公登陸!”
明軍戰船擂起鼓來,瞭望台上的令兵揮動令旗,發出旗語。居於後方的明軍兩翼開始隨波展開,以最大的射擊麵向敵軍射出箭矢。
但凡登陸作戰,比純粹的路上作戰更為艱難。在船炮正式投入使用以前,防守方往往比從海麵上發起進攻的進攻方占了更多的便宜。即便雙方兵力相差懸殊,隻要進攻方能夠堵住登岸點,往往就能在岸上“一夫當關”,而進攻方則會身不由己的陷入“添油戰術”,即使兵力數倍於地方,也常常沒法將兵力的優勢轉化為勝勢,被防守方“以少勝多”、“擊敵半渡”。
故而,對進攻方來說,最大的考驗便是第一撥先鋒的“勇武”與“士氣”。隻要第一撥先鋒能夠成功登岸,並守住登岸點供友軍源源不斷的登陸支援,往往便能直接奠定大局。
常茂的勇武雖不及張定邊,但身為常遇春之子,陷陣衝鋒之事從來不落人後。被張定邊砸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他此時胸中正憋著一口怒氣。見了岸上的倭寇,更是怒發衝冠直欲擇人而噬。船上的艞板(置於船﹑岸之間供人上下的長板)還未放下,後方壓製倭寇集結的箭雨也還未停,常茂便直接一個大步從船上跳了下來,手中執一杆長矛大吼道:“汝家常爺爺又來了!倭賊受死!”
本來海上接戰場麵混亂,多是用大刀的。不過之前張定邊仗著棍子長給了他一棍,常茂吃一塹長一智,如今倒是不肯用短兵了。
倭寇們忽遭襲擊,又被一陣箭雨射的陣腳不穩,本就極為慌亂。又聽常茂這一聲大吼,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其中有從蘇州城外逃回來的倭寇定睛一看,雖然改使了長矛,但如何能認不出,麵前的正是那一晚駕著戰船大殺四方的那位大明朝的殺神國公?當即就有倭寇嚇得手腳酸軟,“當啷”一聲棄了手中倭刀,慌不擇路的逃命去了。
幾乎是在常茂跳下戰船的一瞬間,倭寇們就直接一觸即潰。作為先鋒的常茂當即邁開步子發起了追擊,在海上瞧見的朱肅才剛剛止住箭雨,眼見倭寇居然直接就潰散了,愣了愣後趕緊下令全軍登陸。
“這也太容易了些。”朱棣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本來登陸戰的第一步,“站穩腳跟”,該是戰鬥最為激烈的時候。誰知倭寇們幾乎毫無抵抗,就直接將登岸點的海灘拱手相讓了。
朱肅看了藤原一眼,藤原見倭寇敗退,臉上並無絲毫糾結憐憫之意,反倒有一抹得色。
倭寇如他所言,輕而易舉的敗了,說明他沒有使詐說謊。
“莫非是詐敗?”茹太素皺著眉揪起了胡須。他可不相信藤原這個東夷來客,見常茂帶著人嗷嗷叫著追得遠了,腦子裡便冒出了“誘敵”這兩個字來。朱肅想了一想,搖搖頭:“那種慌亂……不似做偽。”
“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趕緊派遣後續大軍,接應常大哥吧。”
這位常大哥也真是的……聽說常遇春早年“每遇敵寇,即目無他視,唯一往無前。”莫非這種“莽勁兒”,也能遺傳?
大軍順利登上海灘。明軍踏過被箭雨射死的倭寇屍體,以壓頂之勢向島中央碾壓而去。路上亦有一二倭寇賊虜借著地勢藏起身形、想要負隅頑抗的,都被裝備精良的明軍直接斬殺。
不一會便來到了島中央倭寇家眷們聚居的營寨,還未踏入粗糙的寨門,常茂和一眾鄭國公府親衛們已經走出了寨子來。一眾人等皆是渾身浴血,每個人腰間都懸著數量不等的倭人人頭,端的是煞氣逼人。常茂手中,還擒著一個如瘦猴子一般的倭人。
“三位殿下,這些倭人也太不經打了。”常茂沾染鮮血的臉龐上一臉的意猶未儘。“隻一個衝鋒,這個寨子就被我們拿下了。寨子裡的倭寇們直接做了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