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朱標點頭。“橫渠四句雖聽來提振心氣,但為兄想來,絕大多數的文人都是做不到的。”
“這四句,不過是給那些人遮羞飾非、使其所為冠冕堂皇罷了。並非文人心中真正的準繩。”
橫渠四句天下聞名,隨便從街邊拉來一位儒生,問他為什麼學儒,隻怕九成九的答案都是這四句。
現在太子殿下居然說,這四句不過是大多數文人用來遮羞飾非之物。若是這話被旁人給聽了去,隻怕大哥朱標,瞬間就要失卻天下文人之心。
不過此時在場唯一的朱肅,卻大點其頭,不能更加同意。
“為兄縱觀曆史,又總結當朝官吏所為,以及與爹一起商談我大明之後世,最後認為,文人們隱藏在遮羞布下的準繩,其實是:‘垂拱而天下治’。”朱標繼續道。
“也就是說,帝王垂拱,文臣治國。這才是他們真真正正的目標。”
“故而,淮西勢大,他們抱成一團對付淮西;藩王力強,他們慫恿君王對付藩王;帝王尚武,他們製造意外另立新主;內監專權,他們蒙蔽新君將之剪除……”
“其最終的目的,也就是其行事之準繩,始終是達成所謂的‘垂拱而天下治’,此即為文官心中之大義,即便為之用些陰私手段,他們也理直氣壯。”
“五弟以為為兄這一番話,然否?”朱標眼神灼灼的看著朱肅。
“大哥高見。”朱肅拱拱手。其實他覺得朱標還是說的太客氣了,說白了,文官們想要的就是“權”。他們並不滿足於“代皇帝牧民”,而是無時不刻不想著奪走皇帝手中的權柄,皇帝什麼都不做,束手“垂拱”,將天下交給文官,這皇帝自然就是仁君聖君。
反之,則是“不仁”,“暴君”,比昏君更讓文官們反感。
他們想要的,是聽話的皇帝,再不濟,好糊弄些的也成。最難受的,就是老朱這樣難以糊弄、權力欲強,偏偏還是開國之君,手上的底牌厚到文官根本難以抗衡,一言即可廢丞相、興大獄的類型。
讓他們一直到了土木堡之變以後,朱家數代底蘊都被那個敗家子敗得光了,他們才尋到了“垂拱而天下治”的曙光。
“大哥又是如何想到此節的?”朱肅有些好奇的問道。
“說來,也算是關心則亂。其實是因為雄英。”朱標搖頭一笑。
“自雄英出生之後,為兄無時不刻,不在擔心你說的‘早夭’之事。”
“本隻是在往先天不足的方麵上想。可突然有一天,為兄突然福至心靈。”
“想著曆史上雄英的‘早夭’,會不會與武宗、熹宗是同樣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