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陛下有意收回勳貴的免死鐵券和所囤田產,便是想耕讀傳家,如今也不能夠了……”李善長搖頭歎息,越想越覺得心疼不已。他本就沒有兵權,自然不在以兵權換得田產不必沒收的那些勳貴之列。如今他又被皇帝厭棄,即便陛下分派那海外建邦的資格,也必然不會落到他李家的頭上。
要知道,他李善長原先可是開過定邦第一功,比徐達的功勞還要大些,若要分封外邦,肯定有他的一份。可如今……
唉!我李善長謀算了一輩子,最後竟是因小失大,晚節不保……
“爹,無妨。”李祺隻愣了一愣,倒是比李善長看的更開些。“即便陛下要收回田產鐵券,在定遠老家不還有數百畝的祿田,總不至於活不下去。”
“為人臣子,本就該儘忠全節,爹您先前為了權柄財貨,勾連結黨,本就是不忠。縱使是做一農夫,保全了我李家之名,又何嘗不可?”
李善長聽得又是氣惱,又是後悔,氣惱的是這兒子竟如此愚忠,竟指責他這個當爹的不忠。後悔的是他怎的就忘了這忠字,以為做了這開國的第一功臣,便可獨攬朝綱,忘了那謹慎之道。
千般悔恨,化作一番長歎,此時說什麼也無用了。想起老朱年輕時的手段,李善長不寒而栗:他可沒有這個兒子這般樂觀,若上位……陛下打定主意要我死,就算躲回了老家,又有何用?
“不行,得想法子將功補過……”李善長皺眉沉思,方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自儘,被阻攔後,也就沒了這份尋死的勇氣。況且,能夠海外建邦、稱孤道寡,對李善長這樣極為好權之人來說,實在有莫大的吸引力。
若能,投陛下所好的話……
李善長頓時忘了傷痛,猛的從榻上跳起,開始在一本空白的奏疏上奮筆疾書……
數日後。
“《請立稅務司以征商稅疏》?”謹身殿,老朱看著這本奏疏上那熟悉的字跡,不由得有些訝異。
“標兒,錦衣衛不是來報說,前些日子李善長懸梁未遂,傷重安養嗎?如何會給咱上了這份奏疏?莫非是遺折?”老朱疑惑道。他昨晚那話,確實有暗示李善長自我了斷的意思,雖有一半是氣話,但李善長若是昨夜就此死了,他也不會當真覺得如何。
對於大明前路上的絆腳石,縱使是曾經的同道老友,他
朱元璋也不會容情,這就是他這個大明開國皇帝的作風。
但李善長沒死成也就罷了,居然還一大早給自己上了本奏疏……這就值得商榷了。要知道,給那些人出主意以抗商稅,就是那老家夥的手筆。莫非,那老家夥以為他現在倒戈,咱就會饒過他了?
老朱將奏疏丟到一邊。
“爹,這奏疏,一早便由韓國公親自遞到了內閣。兒臣觀看後,就立刻拿來給您禦覽。”朱標見老朱將奏疏丟在地上,趕緊珍而重之的將其撿了起來,撣了撣上頭的灰,又複雙手呈上:“兒臣覺得這份奏疏,您應該看看。”
“這奏疏所書之策……說不定當真能解我大明的燃眉之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