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肅這話說的毫不容情,那學子的臉上頓時變得青一陣、紅又一陣。
國子監地處應天城中央,毗鄰城中最為繁華的秦淮河,平日裡本就多販夫走卒。國人本就愛看熱鬨,方才這些文生鬨事的時候,就聚攏了不少的百姓,現在見雙方有了衝突,外圍圍觀的人群便聚的更多。文生們臉上掛之不住,有人在人群裡鼓噪道:“我等飽讀詩書,萬事皆通,怎麼會不如胥吏!殿下這是在折辱我等讀書人!”
朱肅站在階上,敏銳的看見了那個帶頭鼓噪的文生。遂招呼他道:“既然你自認為萬事皆通,不如出來比試一番。”
“本王雖年紀也輕,但也不欺負你。你自出列,本王在府上尋一見習的文書,如何?”
那人見被朱肅看見,本來想躲,但聽說是比試,他身旁的諸多朋友同窗就直接將他架了出去。這夥子文人大都也是年輕氣盛,被朱肅這般說,心中也是不服氣的。他們學文的,哪一個沒有與人登台辯經過?沒什麼好怕的。
更何況,若是這位傳言中學識淵博的五殿下親自出馬,倒也罷了。如今不過是尋個軍中的文書,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王府中的文書,說白了隻是家奴而已。往往隻要是個識字的,就能混上個文書主簿的名頭。若是有才有德之士,誰會願意去這位五殿下府上為奴為婢?又如何會是我輩寒窗數年的讀書人的對手?
“殿下有邀,學生不敢拒絕。”那人於是便出列道。他轉身麵相諸多同伴,振臂高呼道:“道之所在,我輩義不容辭。”
“小生易子梅,必要讓天下人知道,我輩讀聖賢書的讀書人,才是治國的棟梁!”
“易兄高義!”“易兄我輩楷模!”
見他一副義正嚴辭的模樣,有不少書生激動興奮的鼓噪道。這位易子梅,赫然成了這夥人繼齊德之後的領軍人物。
朱肅隻靜靜的看著他表演,轉頭吩咐方孝孺去府上隨便尋一位文書過來。不一會兒,一位身穿臟舊布衣的年輕人急匆匆的趕到,見到朱肅之後,便趕緊五體投地的跪下:“小人鐵鐘,見過王爺!”
“你叫鐵鐘?”朱肅見他樣貌,老實巴交沒什麼心眼的樣子,倒是有幾分不放心起來。“你在府上做文書,負責的是哪一部分的工作?”
“回王爺。”朱肅沒說平身,鐵鐘便依舊跪在地上,額頭仍舊在眾目睽睽之下貼著地麵的青石,極儘恭順之能事:“小人祖上三代鐵匠,到小人這一代,有幸請了個先生,略識了幾個字,因此打鐵之餘,也在府上做些采買礦石、計算計算煉鐵損耗之類的工作。”
他還沒有說完,那群文生裡頭,已經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這人長得就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還毫無氣節,祖上更是三代打鐵,能有什麼淵源的家學?
尤其是五殿下叫他平身後,有不少人分明看見,這人的一雙眼珠子,竟然帶著幾分藍色。這分明是個色目人後裔,蠻夷之後啊!
能懂什麼學問?
鐵鐘得知朱肅要他與文人比鬥,那鐵鐘更是一臉惶恐,險些要對朱肅跪了。在朱肅的強令之下,這才勉為其難的站好。但一雙腿卻早已抖如篩糠,丟人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