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將那迅雷銃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直到朱棣麵露擔心,他才收起了那一副好奇和驚歎的表情。心中腹誹這五皇子當真是好沒眼力,給自己的兄弟們都送了此物防身,竟忘了也給自己這個準嶽父一支。
能在馬上快速射殺元軍騎兵,還隻需單手就能操作。此物若能大規模列裝,大明從此便再無須懼怕元騎了。
還有那地雷,雖然需要提前埋在地下,但論起效用,似乎比傳統的絆馬索、陷馬坑還要更高出數籌不止。先時朱棣從應天帶來一批新式火器的時候,徐達還置若罔聞。比起這些花裡胡哨的新東西,徐達更加信任手下用的得心應手的刀槍劍戟。但直到今日,他才算真正認識到了新式火器的威力。
有這些利器,怪不得陛下和五殿下狂言要學先人開疆拓土,再興華夏。
“火器之事就且說到此吧。”他將那柄迅雷銃交還給了朱棣,朱棣趕緊接過,並再次將其彆在了腰間。“四殿下可曾問過這些元韃了?自居庸關始,北疆邊關處處烽火,處處皆有元人越過關隘。”
“他們這一次,究竟是零零散散的入寇打草穀,還是準備舉大兵犯界?”
“問過了。”說到這,朱棣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據說這一次,元庭四處傳訊,召集了許多部落。”
“他們這一部原居於瀚海之北,元庭竟也遣人征召,足見此次是使儘了傾國之力。而且,我等還問出了此次出征的主帥。是一位叫做‘脫火赤’的北元丞相……”
“脫火赤?”徐達眼睛微眯。“不是王保保?”
“不是。”朱棣點點頭。“我訊問了數名元人,都說此次南征的主帥乃是脫火赤。”
“看來王保保是當真死了。這個名叫脫火赤的,就是北元朝廷如今王保保權勢的繼位人。”徐達捋了捋胡須,語氣之中,頗有感慨之意。“可歎我還想擊敗王保保,一雪嶺北之時的恥辱。沒想到,嶺北一戰,竟是王保保與我的最後一戰。”
王保保這一輩子,就隻贏過徐達一次。偏偏嶺北之戰,竟也是二人對陣的最後一次。
對於王保保這種最後贏了一陣就死的做法,徐達頗為鬱悶。
“王保保本為北元權臣,北元內部傾軋嚴重,是王保保靠著兵權與威望,才勉強將元庭上下擰合到了一起。”朱棣道,隨著年歲漸長,他也開始知曉軍務與政事不可偏執一端。如今的他對於戰陣之外的政事俗務,也花心思做過了一番研究。
“若是王保保果真死了,這脫火赤縱然完全接手了王保保的兵權,其在元庭之中,也必然沒有王保保那般的威望。”
“隻有能成功擊敗我大明,他才能真正在元庭站穩腳跟。故而此番進犯,脫火赤定然會用儘全力,隻怕規模會遠勝以往。”
“徐帥,我等也該小心才是。”
“四殿下所言甚是。”徐達頗為讚賞的看了朱棣一眼。若是沒有五殿下,這位四殿下在諸位殿下之中,倒也能算是獨一份的出類拔萃。如今自己已經沒有了功高震主的後顧之憂,倒也不用對徐家和哪位殿下親近而太過在意。況且,若能培養出一位優秀的王爺,也是大明與華夏的幸事。
“四殿下,此戰,你就不必再暫為夜不收隊正了。且挑選五百士卒作為‘神機營’,任神機營營將吧。”徐達道。“五殿下的那些火器,也隻有四殿下你運用的最為熟稔。如此利器,不用可惜。”
朱棣聞言大喜,他一向想要獨領一軍與元軍作戰,卻被徐達支使去和夜不收們做些索敵、刺探之事。雖然他也知道,夜不收皆是明軍精銳,跟著這些夜不收們,自己學會了辨認敵蹤、辨知地形,還適應了急行軍,知道了諸多兵書戰策上學不到的兵家道理,著實是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