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已至此,朱肅朱標已然明白,老朱欲封徐達的心思已然是定計。徐達年已高邁,讓他在草原上為華夏文明的開拓進取而篳路藍縷,朱肅心底是有些不忍的。但掌控草原於大明來說,確實是重中之重。當此之時,還真沒有人比威名赫赫的徐達更為適宜的了。
“爹既然欲封魏國公徐家開拓草原,那麼龍江造船廠諸事,也該安排人來接手了。”朱肅道。“允恭身為魏國公長子,理應同往草原協助魏國公。但船廠主事一職亦是大明的重中之重,爹可有繼任的人選?”
“咱知曉,允恭已為大明造出了寶船,這樣的大功咱始終記在心裡。”說到這裡老朱頓了一頓。“老三已在數年前就給咱講明了,他不願分封外疆,做開邦的國主。”
“咱準備遣老三回來,接手龍江船廠。過些年,再讓老三兼領工部。”
這是在為大明的全麵技術革新做準備了。而且朱棡文武兼備,老朱是想要老三與老五兩人日後做朱標的左膀右臂。
朱標似是想起了什麼,詢問道:“對了父皇,先時曾言高麗國王遣使到遼東,對我大明下了戰書……如今漠北戰事了結,不知高麗那邊如何安排?”
高麗國王王禑遣使宣戰,使得大明遼東軍隊受牽製無法北上對決北元,這曾經是大明與元庭決戰的一大隱患之一。如今元庭已逝,也是時候稍微看一看高麗有何動作了:若要戰,便遣得勝之軍,名正言順攻伐高麗;若不戰,在外交層麵該如何對待高麗,也需要大明中樞這邊且定下一個基調來。
“高麗那邊,咱今早已收到了線報。”說到這,老朱竟是難得露出了帶著幾分惡趣味的笑意。“那五萬高麗軍,還沒等到咱大明滅了元庭,就已然退了。”
“這般快?”朱標問道。高麗來勢洶洶,王禑在戰書之中說的也是囂張無比。好歹是一國國王,離收到其出兵的消息還沒幾日,怎麼就這般輕易的認慫退了。
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王禑那廝不識時務,可高麗卻有許多‘識時務’的貨色。”老朱輕蔑一笑。“攻打大明?且借他高麗兩個膽!”
……
“曹左都統大人,我等需識時務啊!”
時間撥回到幾個月前的高麗。那邊廂,高麗大將李成桂不情不願的受了王禑的旨意,與一位名為曹敏修的高麗將軍一同,出兵大明。
高麗王朝此時已到了末期,朝中黨爭紛亂,士族醉生夢死。李成桂與曹敏修二人皆起於軍伍,靠著對抗紅巾軍與倭寇掌握大權,素為高麗士族所不容。這一次中樞非得遣他們兩個臥龍鳳雛一同進攻大明,兩人焉能不知那些高官們心中是什麼打算?
無非是忌憚武將兵勢,威脅中樞。若能攻明則攻之,不能攻,也能除了這兩個非士族出身的武將。
一如昔日趙宋防範大將掌權。
“大明兵勢強盛,我曾得見大明駐於耽羅的將軍藍玉及麾下士兵……其令行禁止,百人如一,真天下強軍也!”
“元庭尚不敢直攖其鋒,何況你我?讓你我去取大明?取死矣!”李成桂飲下一盞美酒,卻壓不下心頭苦意。
此刻兩人正領大軍駐於威化島。陰雨連綿,鴨綠江水勢磅礴,難以涉水而度。故而二人隻得在此暫駐,一邊等待天公放晴,一麵在軍帳中飲酒取樂。
“李右都統大人……我又何嘗不知道要識時務?”曹敏修亦是一臉苦色,臉上已帶了幾分醉意。“何止是我,便連你我麾下士卒,也知曉大明天朝絕不可輕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