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年以前的《墨子·備穴篇》之中,就已經詳細羅列了防備地道攻勢的方法。朱棣熟讀兵書,姚廣孝更是精通諸子百家之學。在看到瓦剌人鏟土壘山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防備地道的準備了。
果不其然,數日之後,明軍就從大甕裡聽到了地底下挖掘的動靜,並且以逸待勞,在城中做好了將計就計的準備。
然而瓦剌軍中,也並非全為庸才。負責挖掘地道的瓦剌將領馬哈木,就對地道能否取得成效憂心忡忡。
“阿布。”浩海達裕的帳中,年輕的馬哈木正稟報著地道的進展情況。“借著土山掩護,地道已經往西挖了足足十二裡。想來明日,便能挖到哈密城中。”
“隻是哈密城中的防禦,是由漢人掌總。漢人大多狡詐,那燕王也不是泛泛之輩。用地道也隻能送幾百勇士進城,隻怕……”
浩海達裕在也速迭兒身邊,更像是一位依附於也速迭兒的弄臣。然而其子馬哈木平日裡卻是頗有主見。
“馬哈木,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些勇士。”浩海達裕板起了臉。“你和那些勇士們親如兄弟,平日裡一起吃飯,一起牧馬,他們是我們綽羅斯一族的死忠,是我們這些年慢慢積攢下來的一點底氣……”
“但是你要知道,大汗的命令是絕對的。綽羅斯的榮光,隻存在於孛兒隻斤的榮光之下。”
“可是……”馬哈木還想爭辯。平心而論,他並沒有多看得起也速迭兒這個年輕的大汗。
不過是繼承了黃金家族的血脈而已,還不是丟了半個草原?馬哈木堅信,如果自己不是姓綽羅斯而是姓孛兒隻斤,一定會比也速迭兒做的更好。
還想爭辯兩句,卻見浩海達裕已經做了個讓他噤聲的手勢。在馬哈木的目光中,浩海達裕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大帳簾口,左右張望了一番,才將簾子拉緊了回來。
“小聲一些,若被大汗給聽了去,我綽羅斯還如何在瓦剌立足?你莫非不要命了?”
“可是阿布,這些勇士我們不能失去,烏格齊哈什哈已死,所有的頭人都盯著他留下的部落和財富。這個時候我們綽羅斯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勇士,等到回返草原的時候,如何能爭奪的過其他的頭人?”
“那位大明的燕王不是尋常人,而且既然他在哈密,說不定什麼時候大明就會派來援軍……阿布,我們該為自己打算!”
“我知道,我知道。”浩海達裕努力安撫著自己野心勃勃的兒子,他的眼神不再唯唯諾諾,而是閃著如狼一般精明的光芒。“我自然不會讓勇士們送死。挖掘地道的事,也是我向大汗主動請纓……你可知道哈密城中,有我們的內應?”
“我知道,是那些色目人……可是城防是被燕王和那個漢人國師掌控著的,那些羸弱的色目人不會有機會幫助我們奪下城牆……”
“這我也知道,色目人不可能是漢人的對手,他們太過愚蠢而且自私,連簡單的小事也總是辦不好……但是你知不知道?漢人有一個詞語叫做‘驚弓之鳥’,說的是有些膽小的鳥壓根不需要箭矢,隻要聽到勇士拉弓的聲音,就會被嚇得自己掉在勇士的兜囊裡。”
“現在,城裡的威武王兀納失裡,就是這個詞裡的那一隻蠢鳥。”
“阿布是說……”馬哈木並非庸人,馬上就明白了自己父親的意思。“我們就是那個拉弓的勇士?”
“對!”浩海達裕撚著下巴的短須,露出了老謀深深的模樣。“城裡的消息,兀納失裡已經快嚇破了膽,隻要聽到有人攻進城的消息,他一定會不管不顧的逃或者投降。”
“哈密終究是兀納失裡的城,他在哈密經營了數代,在城中的力量遠遠勝過外來的那位大明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