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肅所說的“折中”,便是在大明朝廷與水西部落之中,找到一位作保的中間人。由中間人出麵,來達到溝通雙方的目的。
這個中間人,既需要得水西部的信任,同時,還要有一定的分量,能夠代表朝廷,勸服水西,暫緩爭議。
“殿下,如今天色將晚,水西彝部氣憤難平,明日裡說不定就要不計代價,攻打貴陽城,倉促之間,我等從何處找到這樣的中人?”狄猛道。
朱肅卻是腦袋飛速旋轉,已經有了計較,此時便開口道:“這貴陽左近,正好便有合適的人選。”他說著,看了看城上,城樓上,馬燁與貴陽衛的官兵們正緊鑼密鼓,籌備守城事宜,方才侍衛們的一番動靜,已或多或少的引得了他們的注意。
“馬燁等的,就是明日裡水西部先行動手的一刻。若是那樣,即便是本王在此,也阻礙不了他顛倒黑白了。”
“是以,此番成敗,隻在今夜……走,我等到東門去。”朱肅道。“先從東門出城再說!”
“東門?”狗兒一愣,不敢置信道:“殿下,莫非,您要找的那位中人,是……”
“正是你這個莫非!”朱肅哈哈一笑,已恢複了幾分豪情壯誌。“要想勸服水西,也隻有處境與水西相似的他們出馬了。”
他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城牆的上方,眼中掠過幾分冷意:“為一己功業,枉顧萬世之基……此類人等,怎能容他得逞。”
“走,等我等再回貴陽之日……”
“本王必取其人頭。”
“……是。”狗兒欲言又止,見朱肅語帶殺意,終究不好再勸。一行人跨上戰馬,往城東飛馳而去。
城牆上,馬燁等人,也在隨時注意著朱肅的舉動。葉安見朱肅走了,還有幾分懼怕,惶惶然就像帶人去追,一隻大手卻忽然橫在了他胸前,正是馬燁。
“無妨,不用理他。”馬燁道。
“……嗬,終究隻是膚淺小兒,黔驢技窮,隻知負氣而走麼。”他低聲譏嘲道。眼中掠過幾抹嫉妒與怨毒。
“不過是投了個好胎,便有無數功業送至身前,功成名就,榮華富貴,還注定日後得封一國……憑什麼?我馬燁兵法武功,哪一點比什麼周王燕王差?”
“哼,大丈夫當立不世之功,封藩域外,為一國主……昔年秦以養馬之功收封邊陲之地,終滅六國,一統天下。我今日若平滅土司叛亂,攢下軍功,日後定能領兵征伐異邦,封公開國。”
“千百年後,又安知我之子孫會不會出一個嬴政……”
他在喉嚨中咕噥著,連最親信的葉安也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隻看得到馬燁眼中的野心之焰……大作!
……
黔地多雨,方一入夜,本就陰沉的天便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黏膩的雨絲敲打在馬上青年的袍服上,讓本來絳色的袍服變得更加深沉肅穆,如同黑夜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