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嘉獎阿紮失裡帶領山陽萬戶歸附大明的功績,劃分給泰寧衛駐牧的土地,是所有降服大明的草原諸部中,最為肥沃的。
為泰寧衛開設的榷場,位置也是最佳,往來的中原商賈源源不斷的將珍貴的南方貨物,販運到這片草原之上,給泰寧衛帶來了巨量的財富。
阿紮失裡的氈帳,比昔日的蒙古汗帳更加寬敞;為他斟酒捏肩的美人,個個都是草原上最美麗的明珠;他手中盛酒的金碗,來自漢地手藝最為精湛的匠人之手,是昔日成吉思汗都未必能用上的華美器具;
杯中的美酒,更是時下最為珍貴的蒸餾酒,有一兩值千錢之稱的大明佳釀,光嗅著這濃鬱的酒香,就能讓草原上最雄壯的漢子,也醉意盈然,腳底打晃……
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現在的阿紮失裡,那麼想來,沒有比“醉生夢死”這四個字,更加合適的了。
然而,他卻仍然是一臉的陰鬱,悶悶不樂的一碗接著一碗,喝著來自大明南方極為珍貴的蒸餾酒,醉意越深,神情中的煩躁也愈發濃厚。
“父親,有個牧人,說是您的故人,正在營地外求見……”阿紮失裡的兒子脫脫從氈帳外進來,跪在阿紮失裡的麵前稟報道。
“混蛋!”或許是已喝的醉了,也或許是心中的煩躁之感再也無法壓製,阿紮失裡竟是因為這一句簡簡單單的稟報爆怒起來,他重重的將手中的金碗,朝著這名報信的親信砸去,口中罵道:“父親,什麼父親!”
“叫我……父王!”
阿紮失裡畢竟醉了,又或許是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金碗砸在脫脫身上,卻早已沒了力道。
脫脫似也早習慣了阿紮失裡這副模樣,隻是歎了口氣,道“……父親……父王,您,還是噤聲些好,萬一被大明的人聽了去。”
“那牧人,您要見他麼?您要是不見,兒子這就去將他趕出營去……”
“大明”兩個字,讓脫脫終究是明白了自己的現狀,他晃了晃腦袋,也是一臉頹然的歎了口氣,道:“罷了,喚他來吧。”
“或許,又是誰,想通過我來投奔大明。”
作為蒙古投靠大明的一大“榜樣”,這些年,想要通過阿紮失裡的路子,向大明表達投誠之意的草原部族有很多。畢竟,投順大明的草原部落,與沒有投順大明的草原部落,其中的區彆,著實是有目共睹。
一邊是生活淒慘,“打草穀”也打不進關內,還要時不時麵臨大明邊軍與徐家的清剿;另一邊則是因為大明的扶持,在榷場與羊毛貿易之下賺的盆滿缽滿,每日裡載歌載舞,幾乎完全不用為生計發愁。
也就是北邊那些冰封之地裡的土鱉部落,才會被本雅失裡和阿魯台那兩個蠢貨忽悠,加入韃靼妄想繼續對抗大明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阿紮失裡接見了這位前來拜訪他的“故人”。雖說是接見,但其實,他也隻是繼續坐在椅子上喝酒而已。那所謂的“故人”,自然有他的兒子脫脫為他帶入帳中。
至於是否失禮……為大明收服降服的草原部落,哪裡有他喝酒這件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