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沒有正眼去看那個被脫脫帶進來的、衣衫襤褸、將氈帽帽沿壓的低低的帽子。隻是用餘光一掃,他就斷定了,這一定是一個草原上的小部落的頭人,想要走他的路子,向大明表達忠誠……
這讓他萬分的不屑。
“牧人阿魯台,拜見偉大的遼王阿紮失裡閣下。”那“牧人”走到近前,似乎沒有聞到阿紮失裡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酒味,仍舊不卑不亢的下拜道。
被“遼王”這個詞語給吸引了注意,阿紮失裡終於於肯正眼看向這人一眼,有些詫異的開口:“你……剛才叫我什麼?”
“等等,你說,你叫阿魯台?”阿紮失裡努力眯起惺忪的醉眼。
“是的,偉大的遼王閣下。”“牧人”乾脆摘下了自己的氈帽,帽沿之下,一張如狐一般的臉頰搭配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讓阿紮失裡與脫脫兩人,俱都麵色大變。阿紮失裡更是瞬間汗濕了脊背,連醉意也隨著大汗而散去了。
“阿魯台!你是阿魯台!”
“遼王閣下,正是我阿魯台。你我也有數年未見了,彆來無恙。”“牧人”手撫胸口,對著阿紮失裡再度下拜。看他的麵龐不是彆人,正是如今被大明所通緝的“韃靼大汗”本雅失裡第一親信,“韃靼太師”阿魯台。
“阿魯台,你,你好大的膽子!”阿魯台竟然敢獨自進入泰寧衛的營地,這樣的事實,嚇得阿紮失裡腿肚子打顫:要是被大明朝廷知道了韃靼太師進入了自己的營地,那麼,恐怕下一步,自己這個泰寧衛都督,也就做到頭了。
洪武皇帝有多殺伐果斷,已經在大明混了幾年的阿紮失裡如何不知?隻要洪武皇帝認為他阿紮失裡勾結韃靼,那麼,他阿紮失裡,就隻有被剝皮實草這唯一一個下場!
出於恐懼,阿紮失裡的第一反應,就是拔出手邊的彎刀,想要親自砍下阿魯台的頭顱,向朝廷證明自己對大明的忠誠。
“遼王是大元的遼王,我阿魯台是大元的忠臣。來到遼王您的帳子裡,我何懼之有?”阿魯台似乎沒有看到阿紮失裡拔刀的動作般,臉上仍舊是笑意盈盈,仿佛真就是來尋阿紮失裡串個門子。
“莫非,我麵前的這位勇武的草原漢子,不是我大元的遼王,隻是大明的……都督麼?”
說到“都督”二字,阿魯台的神情莫名。
阿紮失裡上前的腳步停滯了,他的臉上,出現了惱怒和羞慚的神色。阿魯台敏銳捕捉到了他的猶豫,笑道:“方才就聞到遼王的美酒那香醇濃厚的香味
……我們蒙古人都是豪邁好客的好漢子,遼王應該不會連美酒都不讓我品嘗,就要趕我離開吧?”
阿魯台麵上神色變幻,終究,還是收起了彎刀,重新坐了下來。對兒子脫脫吩咐道:“脫脫,去將帳子的簾幕拉上。”
“阿魯台,隻喝一碗……喝完之後,你就給我滾出我的營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