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們養在南洋的那些匪寇,怎麼辦?”朱標道。
“我們速度夠快,這些人才會來不及向那些匪寇們傳遞信息。隻要我們接下來拷問出那些匪寇的藏身地點、接頭暗號等等信息,我大明水師自然就能夠以小博大,將這些海寇統統一網打儘。”
“這事可以交給我來,我可以向大哥保證,無須朝廷耗用太多國帑,便能將這些海寇統統都肅清乾淨。”
“此事,隻有行霹靂手段,才能警示後人。否則,那些商賈見我朝廷軟弱,以為有利可圖,個個都在我朝廷的身上吸血……我大明不是要重蹈覆轍了麼?”
朱標想起了朱肅所言,大明後期那些江南富商扶持讀書人、把持朝政的情況。不由得點了點頭。
也算是理解了,朱肅為何對這些變節的商賈這麼戒備痛恨……這些商賈若是放任不管,任由其無法無天,到最後確實會引來極大的禍端。
就應該時不時的敲打敲打,嚇唬一番,保證他們老老實實的。商賈對於大明發展的助力,朱標都看在眼裡,而要讓這些商賈們不至為害,確實不應該小覷任何有關商賈腐化的蛛絲馬跡。
“唉,朱富的先輩,與我家頗有淵源。至於義惠侯家,當年在父皇微末時就曾對我朱家有大恩。”朱標說道。
“早年間,你我的高祖薨於災年,父皇與我們那位如今仍然渺無音訊的伯父,兄弟二人拖著高祖與高祖母的屍身四處尋找墓地,卻沒有一處立錐之地可供埋葬。”
“那時,便是如今的義惠侯發了善心,給了父皇一小塊地,父皇方才能葬下父母。也是因為這樣的恩惠,我大明建國之後,便封了他劉家一個義惠侯。”
“這樣的恩義,要是隨意處置,隻怕要惹得父皇不快。到時候影響了父皇的龍體,卻是不美了。”
“無妨,義惠侯處,可隻罰涉事世子劉天恩,左右義惠侯不止有一個兒子,讓他換個庶子繼承爵位,也就是了。至於那朱富……不過是借著同姓攀附,他和我家的關係都要追述到前宋末年了,誰又知道是不是當真一個祖宗?”
“父皇他老人家隻是顧念親情,似這等前來攀附之人,一旦知曉他們是彆有所圖,父皇他老人家必定是第一個出手懲治的。又如何會因此動怒?大哥你秉公處置就是。我想,隻要看到你能擔得起大明的這份重責大任,父皇就沒有什麼不高興的。”
“你倒勸起為兄來了。”朱標終於喝完了早膳的粥湯,站起身來。“罷了,你都已經先斬後奏的做下了。為兄也隻能順著你繼續往下乾。”
“為兄倒是覺得,比起你說的那些,你擅自行動,自汙名聲……這一點最有可能讓父皇生氣。”
“到時候,你自己向父皇解釋罷。為兄這回可不幫你。”
朱肅無言,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他覺得朱標說的很對,老朱確實有可能因為這件事而大發雷霆。
作為監國太子,朱標是有權力召集朝臣,召開小朝會宣布一些決議的。才剛剛來到內閣,他便看到了急匆匆前來欲要彙報早上之事的刑部尚書,於是朱標便順勢將其他六部朝臣請來,在內閣就這件事如何處置,進行商議。
朱肅既然就在東宮,他自然也將朱肅拉來。兄弟二人一人坐在上首,一人站其身側,看著朝臣們商討著這件事務。
“太子殿下。”海事司主事楊士奇對這件事早已知曉,此事也與海務利益悠關,因此第一個上前道:“臣以為,既然罪證確鑿,自當秉公而斷。”
“按我大明律令,凡通寇者,斬首犯,抄沒其家。男者發配邊陲,女則充入教坊司,以為後人之戒。”
這個論斷,得到了稅務司、戶部、禮部、都察院等部門的支持。這些部門,大都與海務利益悠關,亦或者是單純厭惡這些為亂的商賈。另外一些沒有表態的,則是注意到了朱富、義惠侯世子身份不凡之處,是以緘口不語,想要先看看朱標的意思。
“殿下,臣以為,此事應暫時引而不發……否則,恐於國有害。”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然道。
眾人紛紛往那聲音的源頭處看去,隻見,內閣的諸位官員之中,一位白發蒼蒼,須髯飄飄的老者,大踏步的走了出來,如同一位慷慨激昂的義士,幾步路走的那叫一個波瀾壯闊。他先是惡狠狠的瞪了朱肅一眼,瞪的朱肅頗有些莫名其妙。
這老倌兒是誰?不認識啊。為什麼這樣看著我,莫非在不知情的時候,我泡走了他的孫女?
這位驟然出列的老臣,正是範顯祖。此時的範顯祖瞪視著朱肅,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在他看來,這事,又是他周王殿下妄圖攀誣太子,利用太子而使出的一樁毒計。
你周王拿下的商人,卻要讓太子麾下的刑部給你論罪……這豈不是既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既要清理了這些商賈中的叛徒,又不想臟了自己的手,好繼續操弄這些商賈,使這些商賈們轉而怨恨太子殿下,支持你周王的大事?
自己卻落下了個壯士斷腕、為國除奸的好名聲。
二來,將這些人交給刑部太子處置,毫無疑問是想向太子、向陛下表示自己不敢擅專,麻痹太子,做出兄友弟恭的假象,取得太子殿下的信任。好在暗中繼續發展自己的勢力,圖謀大事。
三來,他如此急迫的想要揭破此事,一定是想要借之後剿滅海寇的名頭,進一步掌握水師。接下來,就是養寇自重,乃至於兵諫奪位了!老
人家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玄武門、玄武門、玄武門等等光怪陸離的場景。
不行,為殿下計,自己必須要阻止周王的奸謀!
“老臣以為,如今,有三大緣由,使我等不當追究此事!”範顯祖義正嚴辭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