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物,飛在空中,弓矢難及。”這位安南將領憂心忡忡的模樣。“若是明軍不是用其來拋灑這些紙頁,而是用來運送士卒,甚至拋灑火雷……那麼,我軍可有抵擋之法?”
胡蒼麵色一僵。
另外一位安南將領也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我聽聞明軍之中,有一新式器械,名曰‘飛球’,可上天入海。”
“昔日北元太師揮師攻打太原之時,大明晉王朱棡便倚此飛球,趁夜色於空中向元軍陣中投擲天火,大破元軍……原先我以為這不過是怪談,意在鼓吹明軍。而今看來,那飛球,莫非就是眼前這物?”
“那周王朱肅乃明庭名將,他能想到拋灑紙頁,亂我軍心,又豈能想不到讓這飛球載上火油火藥,從空中投擲殺傷我軍?”
“這莫非,是一次示威?”一位安南將領看著從天上飄飛而下的紙頁,道。“明裡看,那位大明的周王是在拋灑紙頁,妨害我軍軍心。”
“實際上,卻是在向我等示威:能夠在我們頭頂拋灑紙頁,自然也能在我們頭頂拋灑火油、火藥。”
“若是我等再繼續圍城,紙上的那些事項,便要成真!”
他這麼一說,眾人都覺得脊背處,猛然一涼。
是啊,若是明軍今夜投擲的不是紙頁,而是火油、炸藥,今夜他們在這武曲城下損兵折將,胡氏必然不會是阮氏的對手。
而到那時,那些紙頁上所寫的,說不定就要成為現實!
胡蒼已是滿頭大汗,但仍強笑道:“諸位誇張了罷?或許,那位大明周王名過其實,壓根沒有想到在我等頭上拋灑火油的計策……”
話音未落,隻聽一聲東西破碎的聲音,把胡蒼和一眾安南將領們都嚇了一跳。
胡蒼愕然轉頭,這一轉頭,他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無比蒼白:隻見方才他們正在議事的大帳頂部,火焰正在熊熊的燃燒。
“不,不好了!中軍大帳走水了!”
“快,快救火,快救火!”
中軍頓時紛亂起來,軍卒們慌裡慌張的,趕緊去尋水桶救火。
胡蒼滿臉冷汗,那大帳,他和諸將方才就在裡麵。若是沒有出來,說不定這一場火,就將他和軍中的這些大將們全都燒死在了裡頭。
“是明軍的火油罐!”一位將領驚訝道。他向天空中張望,確定明軍沒有繼續投擲火油罐,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轉頭對胡蒼道:“二殿下,明軍沒有繼續投擲火油,很顯然是在向我們示威。”
“若我等執迷不悟,仍舊堅持圍城,恐怕明日,漫天拋下的就不再是紙頁,而是滿滿的火油罐了!”
“是啊二殿下,撤軍吧!明軍犀利,非我等能敵。”
“二殿下,我胡氏想要在安南站穩腳跟,還需宗主國大明的支持,不能將周王得罪死了啊!”
“二殿下,周王已經給了我們一個台階,若是再不順著下去,接下來必是雷霆之災啊!”
“二殿下,我等首要的大敵,始終是阮多方。在此與明軍死磕,並不明智……”
一眾將領紛紛勸道。他們早就不想在武曲和明軍死磕了,這座明人修築的城池,壓根就是一個烏龜殼,無處下口。
繼續死磕,撈不到軍功不說,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死在這裡。
胡蒼看了眼熊熊燃燒的帥帳,再看一眼仍在飄飛的紙頁,吞了口口水。惜命的心思終於戰勝了立功之心。
“……明日拔營,撤回升龍城。”胡蒼下達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