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聖君萬古(1 / 2)

“獻禮?”

數百人,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了。數百人攔住車架,萬一其中藏著刺客,攪亂局勢之後貿然出手,也有一定的危險。

於是朱肅遂進諫道:“父皇,不如先找幾個內侍接了,讓百姓們先各回各家罷。”

“回了行在之後,再取出一觀就是了。”

“不必。”老朱卻是擺了擺手。

說著,轉向了二虎問道:“前方,是何樣的百姓?”

“回陛下。為首的,都是一些耋耄老者,他們捧著一些土產,或絲帛,或瓷盞,或美酒,想要敬獻給陛下您。”

朱肅見老朱有些動容,再次勸道:“父皇若想見他們,不若回去後,招進行在去見……”

“哪那麼多事?”老朱瞪了朱肅一眼,斷然拒絕。

“咱昔為大明皇帝,天下共主。這西安百姓,自也是咱的臣民。”

“哪有做皇帝的,不敢見自己臣民的道理?”

宋濂也撫須道:“太上皇所言甚是。民心,不可輕忽啊。”

那邊廂,老朱已經命令皇輿繼續向前,他要親自接見這些百姓。朱肅無法,也隻得隨他了。

他們幾兄弟本是在寬大的皇輿中陪著老朱、宋濂等人說話,既然要見百姓,朱肅及朱樉、朱棡、朱棣幾個兄弟,便也下了皇輿,乘在馬上,拱衛在皇輿左右。

皇輿車輪滾滾向前,四個身穿王袍的王爺以及一眾金吾衛拱衛,這陣仗,倒是雄壯的緊。

往前約莫行了三十丈,一行人終於在路邊,看到了黑壓壓的無數百姓。

百姓們見到這邊的皇輿,發出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而後更加敬服的用五體投地的姿勢跪在地上。

為首的,是十來位白發蒼蒼的老丈,或許是顧及到了人多會被認為是衝擊皇駕,除了這十來位老丈之外,其他人都跪在距離道路尚有些距離的荒土地裡。

他們衣著簡樸,但卻能夠看出來,穿的都是新衣。

道路兩旁,兩隊金吾衛正排成兩列戒備,隱隱與百姓們對峙,許是害怕他們突然暴起發難,驚了聖架。老朱見了,便對二虎道:“百姓們都這般模樣了,何必再戒備?”

“撤了撤了,莫嚇著了人。”

二虎點點頭,一手高舉,金吾衛們隊形收縮,不再橫亙在百姓和皇輿中間。

同時,皇孫朱雄英在老朱的吩咐下,掀開皇輿的車簾,露出了老朱的龍顏。

見老朱現身,百姓們更加激動,為首的一名老者高喊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後,其他數百百姓們也是齊聲高呼,萬歲之聲響徹道左。

老朱麵色動容,雙手負於背後,向著二虎使了個眼色。

二虎會意,聲音清朗道:“傳陛下旨意:朕躬安,諸臣民平身。”

“謝陛下!”

百姓們有些亂糟糟的應道,聲音都在飄忽打顫。

老朱見之,轉頭對朱肅道:“老五啊,你去,請幾位鄉老,近前說話。”

說罷,又肅聲補充一句:“客氣點,彆驚嚇住了他們。”

朱肅好笑的點點頭後,翻身下馬。

朱肅此時,一身朱紅王袍袍,頭戴王冠,雖不如九錫中的袞冕天子之服氣派,但依舊十分威武。

他本身便麵如冠玉,賣相極佳,臉上再帶上親和的笑容,當真如一翩翩濁公子般,人畜無害。

“諸位老丈請了!”

朱肅文縐縐的拱手請禮道。

一群老者,哪裡見過他這樣的金貴人,一時間慌的不知該手往哪兒擺。

幸好人群裡有識貨的年輕人,似讀過些書,知道朱肅那身衣裳代表著什麼。

忙給為首的一個老者耳語了兩句後,老者麵色頓變,立馬又要下跪。

朱肅搶先一步上前攔道:“老丈,不必客套。”

“諸位老丈皆耋耄老者,我大明乃是禮儀之邦,尊老愛幼,為應有之義。”

“肅雖皇子之尊,若受了您這樣的老者跪拜,許也要折壽哩。”

見他這般平易近人,一眾老者感動的老淚縱橫,雙膝一軟,竟又想跪拜。

朱肅頓覺好笑,連忙攔著,道:“我父皇知你們的心意,特讓本王帶你們去陛見。”

“父皇他最是愛惜子民百姓,諸位老丈不必擔憂拘謹,縱然說錯什麼,父皇也絕不會見責的。”

十數名老丈聞言,登時激動開來,一個個從各家後輩手中搶過準備好的獻禮,相互攙扶著,被朱肅引著朱肅穿過了護衛,來到了禦輦前。

雖已有恩旨,可他們看到了禦輦之上的老朱,還是忍不住再次跪拜。

二虎將禦輦前的車門全部打開,珠簾撩起,如此,禦輦就成了一座臨時的龍椅。

老朱端坐其上,麵色肅穆的看著眾人,親自開口道:“諸位鄉賢平身。”

朱肅與一眾內侍,將十來個老丈攙扶起身。

當首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舉起手中的一盞宮燈,顫聲道:“草民……草民感念皇恩,擅自……擅自攔駕,雖……雖罪該萬死,但若能……能將獻禮,敬獻給陛下,也……也死得其所!!”

看著激動不已的老者一直流著熱淚,誠懇滿滿地說道。

老朱麵色動容,道:“鄉賢何罪之有……咱,咳咳,朕,如何能受此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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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激動道:“陛下受不得,何人還能受得?”

老丈又道:“草民今年九十有三了,自前元時,就開始記事。”

“這麼多年來,這天下,起起伏伏。一開始是元人當皇帝,那是把我們作了豬狗哇!”

“草民一生子女八人,餓夭三人,其餘五個,兩個因苛捐雜稅被逼亡,還有兩個,被元庭貴人擄去一個,當街射死一個……”

“草民隻得帶著唯一的一根獨苗,四處流落,到了這西安。”

“原本草民也早該死了,隻是心中不甘啊!”

“元人整日裡稱頌那蒙古皇帝的恩德,可草民為何感覺不到恩德在何處?”

“日子,隻能一天天的苦熬。草民原以為,隻能這般熬到死。”

“卻不想,臨了臨了,竟真盼到了轉機,迎來了好日子!”

“陛下驅逐了元人,鼎定河山。到了我大明,苛捐雜稅少了太多,徭役更是大大減少。”

“草民一家靠耕地燒瓷為生,原本忙活一年,也隻能夠勉強糊口,甚至還要鬨饑荒,落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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