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怪物(1 / 2)

純粹霸道的氣息渡入嘴中,比那滴神明血更有效。

難怪仙都的師兄姐們冒著被揍的風險,也要找道侶雙修。有如此捷徑,誰還願意累死累活地苦修?

然而現在並不是感慨合歡功效的時候。晏琳琅怔怔看著麵前這張睜大眼睛的熟悉俊臉,思緒有一瞬間停止運轉。

玄溟神主很快從震驚中回神,一把推開她,隔空吸來麵甲重新戴上。

就這麼刹那間的功夫,一道裂縫從地麵攀爬而上,牆壁和頂梁柱接連裂開,少年神明的衣袍無風自動,顯然已經動了怒。

“……放肆!”

他掌心神力化出焚天業火,雙眸似如冰刃刺骨。

晏琳琅的理智複蘇,已無暇思考方才瀆神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是情花咒在作祟。當務之急,是化解危機苟住小命,否則神主發怒非要將萬象閣連同她一同削平不可。

“等等,神主還欠我兩件事未做。現在,我想許下第二件事。”

“怎麼,要許願求饒嗎?晚了。”

玄溟神主冷笑一聲,掌心的白色業火不滅反盛,呼得竄起老高。

晏琳琅反手撐在地上,仰首看他:“在解咒之前,我要神主伴我左右,不可傷我性命。”

不傷她性命是保命的無奈之舉,伴她左右卻是另有私心。

其中深意……

罷了,還是等他氣消了再說。

少年危險地眯了眯眼:“本座若是不願,你又能如何?”

“我不能如何,但我不想、也不能死在這。”

“瀆神之罪,你說不死就不死?”

“抱歉。就當我發癲。”

晏琳琅能屈能伸,當即慚愧認錯。

“你……”

玄溟神主被搶白,掌心火焰高舉,修長白皙的手指因盛怒而青筋凸顯。

可舉了半晌,也沒能下得去手。

成神這麼久,他向來是想打便打,從未對誰容情過。但這次明顯不一樣,直到掌心的焰火逐漸變小,再哧的一聲堙滅,他也下不了手。

這該死的言靈契約!

晏琳琅當然不會放過這個休戰的機會,見好就收,含笑道了聲“多謝”便閃去一旁,以靈力開啟混元玉鼎,專心煉化神女壤。

生氣這種事,向來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

這麼一打岔,玄溟神主再慍惱也乾不出從背後偷襲這種事。

他盯著晏琳琅精神奕奕忙碌的背影,陰沉沉地想:謝什麼?把他當什麼人了?

越想越不爽,她拍拍屁股去乾正事了,搞得好像隻有他一個人在生悶氣似的。

玄溟神主麵無表情地抬手,一掌將地上的吞天獸頭顱摧為齏粉,強大的餘波連破數排書架,將厚實的牆壁擊了對穿。

夜風呼呼地漏了進來,撩起帷幔紛飛。

“什麼動靜?!”

外邊巡邏的衛兵聽到動靜,驚道,“好像夜司使的萬象閣傳來的,走,去看看!”

……

晏琳琅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殷無渡是她從陰山鬼蜮裡撿回來的。

陰山是深淵裂縫下的一座地底屍山。那年她十三歲,恰逢深淵裂縫異動,她與師門上下合力鎮壓,卻不小心誤入裂縫中。

陰山鬼蜮裡,鋪天蓋地的鬼氣如豺狼聚集,爭先啃噬堆積的骸骨血肉。

透過蜂擁的鬼氣,她隱約看見森森白骨中有一顆微弱跳動的光點。

她驅散鬼氣,氣喘籲籲地扒開白骨,將那顆光點捧在手中觀摩,發現那是一顆如琉璃般通透的心臟,溫熱的,柔軟的,在她掌心羸弱地搏動。

她將心臟擦拭乾淨,揣在懷中,帶回了六欲仙都。

師兄搖著羽扇打趣她:“見過養小貓小狗、仙獸靈蛋的,還是第一次見養心臟的。我家小師妹果然不同凡響呢!”

晏琳琅不以為意地笑,輕快道:“養那些凡物有什麼意思?我晏琳琅看中的,自然是這世間最特彆的東西。”

閒來無事時,她便以自身血氣和靈水慢慢滋養著這顆奇怪的小東西,隻當個消遣。

畢竟它太弱了,晏琳琅一開始並沒有期待它真能活過來。

第一年,心臟慢慢長出了一副完整的骨骼。它在胸腔中輕微鼓動,青紅色的經絡密布於森森白骨上,像是給它織了一張安全的網。

晏琳琅驚訝無比,養得越發起勁,搜羅了無數珍稀的靈藥直往骨骼上倒。她既好奇它的主人是誰、為何會將它遺落在那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亦好奇這顆心臟最終會長成什麼樣子。

第二年,心跳強勁了些許,骨骼上生出了薄薄一層肌肉,五臟六腑亦在慢慢複原,隱約可以看出是個身量瘦高的少年。

隻是這般模樣實在有些詭譎可怕,幾個灑掃的外門弟子不小心撞見這具奇怪的身軀,皆是嚇得魂飛魄散,奪門而逃。

晏琳琅怕再嚇到無辜路人,便興致勃勃取來繃帶,纏粽子似的將榻上那具正在生養血肉的“寵物”從頭到腳纏了個遍,隻露出雙眼和口鼻出氣的孔洞。

第三年,繃帶少年睜開了眼睛,能坐能動了。他軀乾和四肢的皮膚還未生長完全,但已先長出了一頭黑緞似的長發,根根發絲墨黑濃密,比女子更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