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豔狐(1 / 2)

心頭撞鹿,跳得有些不正常。

晏琳琅悄悄拉開衣襟看了眼,胸口的情花咒印果然如吸足鮮血般,盛開得格外鮮麗。

她咬唇扶著門框,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在“讓人把殷無渡抬走”和“叫醒他讓他自己走”之間猶疑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後者。

晏琳琅定了定神,撩開垂紗,遲疑地朝殷無渡走去。柔軟的獸絨地毯溫柔地包裹著她的足底,勾起一陣似有還無的癢意。

“神……”

剛開口喚了一個字,她便發現不對勁。

殷無渡的胸口毫無起伏,沒有絲毫活人的氣息——雖然他是神明而非凡人,但神明也總要呼吸吧?

細看之下,他眼睫上覆著一層淡淡的冰霜,眉頭微蹙,似乎遇到什麼棘手的事。

晏琳琅忙抬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按了按他擱在小腹上的手背,亦是萬年玄冰般寒可透骨。

怎會如此冰涼?

該不會出事了吧?

她心下一緊,傾身坐於床沿,一邊握住殷無渡的手輸送靈力,一邊探查他的內息變化。

甫一抬頭,便撞進一雙幽沉深邃的眼眸。

殷無渡不知何時醒了,挑著一側眉峰,正靜靜地看著她。

他眼睫上的冰霜消融,身上又恢複了活人的氣息,反觀晏琳琅一手握住他,一手撐在枕邊,傾身與他四目相對……

這姿勢距離,這昏暗靡麗的氛圍,若說她不是在圖謀不軌,恐怕連她自己都不信。

她收回手,一臉正色地解釋:“我說我是在為你檢查身體,你信嗎?”

少女一襲素色單衣,烏發垂腰,釵飾儘褪,長裙葳蕤曳地,宛如清水出芙蓉,較平日更添幾分柔婉閒適。

殷無渡緩緩下移視線,頓住,緩聲道:“你壓著本座的袖邊了。”

晏琳琅低頭一看,自己果然壓住了他的黑色袖袍,遂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

殷無渡一抬手,將袖子扯回身邊,輕輕一撣撫平褶皺。

晏琳琅觀摩他的神色半晌,到底沒忍住問出口:“你方才……是做噩夢了嗎?我見你皺著眉,身上很冷。”

“回九天仙京,打了場架。”

大概是小憩初醒的緣故,殷無渡濃密的眼睫半垂,眉宇間尚殘存著幾分倦怠,氣質不似以往那般霸道淩寒。

“原來你小憩時,神識會回到九天之上嗎?”

晏琳琅了然,又好奇他怎麼總是在打架,不是搶人封號就是奪人洞府,“其實我很好奇,神主既然不在乎什麼天道正統,那為何要成神呢?”

“你近來話很多。”

殷無渡抬掌覆在眼上,按了按眉心,“先出去。”

晏琳琅:“哈?”

殷無渡屈起一腿支棱著,落拓不羈道,“還不走,是打算給本座叩首問安,晨昏定省?”

晏琳琅指了指錦繡軟床,笑盈盈提醒他:“這裡,是我的閨房。這個,是我的床。”

殷無渡閉目道:“今日起,你的房,還有你的床,歸本座了。”

“隔壁有一間客房,視野甚是寬闊……”

晏琳琅話還未說完,隻見殷無渡抬手打了個響指。

吧嗒一聲脆響,繼而眼前一黑一暗,回過神來時她已被神明的術法攆至門外。

哐當。殿門在她眼前合攏。

這真的是那個在她徹夜不歸時,甘願提燈等到天明也毫無怨言的殷無渡嗎?

晏琳琅雙臂環胸,望著緊閉的門縫許久,日常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聽到晏琳琅的遠去,寢宮內的殷無渡緩緩睜開了眼。

他沒有告訴晏琳琅,方才被天道之眼困於九天時,他的確做了個短暫的噩夢。

神明不會做夢,今日是個例外。

夢裡有呼嘯的風雪,昆侖群山如冰冷的巨人矗立,審視他如渺小螻蟻。

他孤身而立,腳下有一柄斷裂的黑劍,還有一道模糊不清的纖細身影……

這不是他成神後的記憶,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夢到這些。許是這間房過於安逸舒坦,又許是屋內的熏香攪亂了他的心神。

紫電在耳邊怒吼,玄冰已凍住他的半截身軀,似乎要將他的桀驁徹底封存。

就在此時,一絲柔淡的溫暖裹住了他的手掌。那絲微弱的暖意順著指節攀爬,驅散滿身寒氣,喚醒了他的神識。

待他歸位醒來,便見那少女正握著他的手坐在床沿,滿眼的擔憂。

真是好笑,她擔心什麼呢?神明又不會死,她那殘存的一點靈力輸送進來,無異於滴水彙入汪洋,掀不起半點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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