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們這乾飯速度,他怕是能被吃破產!
兩大陶釜的飯食,愣是被他們給乾光了!
連骨頭都恨不得是啃碎了咽下去。
他們吃的是紅燒甲魚和些時令鮮蔬,今天還特地殺了隻老母雞,燉了鍋黃燜雞。放了點蘑菇和土豆,饒是卓草都多吃了半碗飯。
“卓君,這土豆好歹是祥瑞,不能吃吧?”
“哪條秦律說不能吃的?”
“月餘前剛剛頒布的土豆律。”李斯放下筷子,淡淡道:“便先在這涇陽實施,可是卓君自己獻策的。”
“草!”
卓草猛地站起身來,差點把桌子給掀了。
他忽然想起來,他們這票人全tnd是內鬼!包括他這人畜無害的傻老爹,就是最大的內鬼!
“說,誰出賣我的?”
試點這事,知道的人並不多。
“他!”
說著,三人同時指向扶蘇。
“???”
扶蘇手裡的雞腿頓時落在飯碗裡。
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們,手足無措。
他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事卓草的確曾和他提過,可他壓根就沒說過。分明是秦始皇他們自己知曉,然後按照這法子推行的。
怎麼又讓他當二五仔?
“小蘇啊……我可是把你當手足至交!”
“真是你乾的?”
“我……我……”扶蘇此刻是百口莫辯,見三人都瞪著他,隻得無奈點頭,“沒錯,又是我出賣的你……”
沒轍!
秦始皇是他爹,他惹不起。
李斯和蒙毅皆是秦廷重臣,他也惹不得。
扶蘇好似認命般的低下頭來,他知道,以後他怕是就會成為二五仔的代言人。今後史書上記載他,也會留下濃濃的一筆。想到這,扶蘇就感覺到後背發涼。
“實不相瞞,這都是左丞相所逼迫!”
“???”
李斯滿臉問號,這又把鍋丟給他了?
“嗯?”卓草重新坐下來,“你繼續編……啊不,繼續說。”
扶蘇站起身來,滿臉悲憤道:“左丞相知曉我與你關係親近,又見我經常出入皇宮。便刻意問我有何良策對付你,若吾不肯,他便針對我蘇氏。為保全蘇氏,吾隻得忍痛將此事告知於他。”
“這狗東西!”
卓草和扶蘇同時憤然開口。
李斯牙齒都快咬碎了,額頭上青筋暴起。雖然說扶蘇是瞎編的,但結果沒什麼問題。秦律是他修改的,也是他套卓草的話。可扶蘇把黑鍋又全丟給他,這讓他極其窩火。
卓草罵兩句也就算了,你起什麼哄?!
“咳咳,慎言!”
秦始皇忍不住咳嗽示意。當人麵這麼乾,實在不合適,背地裡偷偷摸摸的也就罷了。
李斯不要麵子的嗎?
“怕什麼?老李你說,你會告密嗎?”
“……”
“你彆忘了,你也是被剝削的。李斯這麼對你,你不一塊罵兩句過過癮?”
“怎麼罵?”
“我教你,李斯,我日你先人!”
“??”
“額,好像罵你自己了?”
“……”
李斯的怒氣值已經到達了極限。
“算了算了,罵兩句過過癮就好。況且,我這吃的也不是土豆。”
“??”
“我吃的是馬鈴薯,不是土豆。”
你小子又玩白馬非馬這套?!
李斯差點沒被卓草氣的吐血。
這分明就是無賴!!!
“吃飽喝足,咱們去草堂。”
“好!”
扶蘇是一刻也不敢留在府上。
他再不跑路,怕是得被李斯當場給揚了!
……
離開卓府,扶蘇腳步極其輕快。
這些年來他其實多次受李斯為難苛責,興許是因為政見不合的緣故。有幾次他在秦廷上提建議,都會遭受李斯的駁斥,總之讓他相當難看。他也是人,要說心裡不生氣那絕對是假的。
沒成想,他有朝一日也能當麵罵李斯。
爽!
“小蘇,你好像今天很高興的樣子。”
“畢竟回來了。”
卓草隨手拽了兩根狗尾巴草,順手遞給扶蘇。他也有樣學樣,叼著狗尾巴草。二人肩並肩,走在阡陌田埂處。望著田地內已經長成的紅薯藤,卓草便會蹲下來仔細看看。
“辰伯,等紅薯藤開花記得要摘了。”
“知道的。”
“為何要摘花呢?”
扶蘇繼續開始他的十萬個為什麼之路。
卓草笑了笑,“為了保障產量就得把花給掐了,這樣紅薯才會吸收到足夠的養分,才會長大更大更好吃。你想啊,這花開著不得搶營養?”
“原來是這樣……”
扶蘇恍然大悟,默默將此事記下來。這事他不知道卓草獻上的種植手冊有沒有,若是沒有的話他必定得要上報。為了天下黔首,就是背負二五仔的罵名,他也無所畏懼!
“你彆想上報了,我其實都有提到的。”
“咳咳!卓君誤會了。”
“誤會?”
卓草直翻白眼,若非蘇荷也是臥底還文武雙全,早把他踹回鹹陽去了。
“你這傷勢如何了?”
“卓君的草藥頗為神效,已好的差不多了。”
“我這草藥你說了沒?啊呸,是金瘡藥!”
“沒……沒說……”
“行了,我都知道了。”
“卓君不生氣?”
扶蘇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氣啊,我恨不得把你踹涇河裡頭去。隻是有些事,我自有主張。你不論是邀功還是說被人要挾,其實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彆。我得罪了趙高,早晚他都會對付我。你幫我獻上去,那趙高動我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啊這……”
扶蘇很想告訴卓草,今後趙高再也不敢動他。要知道秦始皇可是把話都說明了,如此殊榮禮遇,也就隻有卓草一人享受到。
望著草堂內正在嬉鬨的稚生,扶蘇停下腳步。卓草則是俯下身來,望著地麵上正茁壯生長的野草。這種草在他們那邊叫做茅針,可以說漫山遍野都是。
春天裡麵有嫩芽,吃起來還會有些發甜,還能割下來喂牛。茅針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它的根係長得非常快,簡直是堪比竹子。如果一塊地裡有茅草的話,過不了多久整塊地都會是。冬天的時候經常會挖茅根吃,外形和魚腥草很相似,但是口感味道會更好。
“小草,你在看什麼?”
“看小草。”
“什麼?”
“你看到這些稚生了沒?”
“怎麼了?”
卓草笑著抽出根茅針,慢慢品味咀嚼著,還是一如既往的帶了些許甜味。
“他們便是這片草地,都是野草。會令人頭疼,燒不儘除不儘。隻要他們還活著,他們便會搶奪花卉的營養。老李說我不該和他們講爵位,覺得我這是在浪費時間。”
“可我不覺得這麼覺得,因為現在官吏選拔製度並不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左丞相李斯昔日也隻是上蔡小吏,現在不也是官至丞相?既然他都可以,為什麼我的學生不行?”
“他們就如這茅針,終有一日會遍布整個秦國。到那時,我便再也不是這時代的獨夫。”
望著卓草的模樣,扶蘇雙眸都透著詫異。
他依稀能聽懂卓草的意思。
“卓君……是想……變法?不!不光是變法!還想新立個學派?草家?”
“……”
卓草剛提上來的感情,瞬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