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並沒有太在意希臘譯員案的後續。
是在第二周開始,我臨上學時,我突然想起,才問了一句,“所以梅莉小姐和蘇菲婭小姐她們現在怎麼樣了呢?”夏洛克當時抖了抖報紙,說道:“不知道,你可以去問蘇格蘭場。”
我猶豫了一秒,覺得太麻煩,就沒有放在心上。
我和她們也不熟。
如果世界要救她們的話,就很多人都會為她們服務的。更彆說她們有錢,就算被抓住了,請好律師就好了,能說服陪審團就好了。
我隻是想和夏洛克聊天而已。
我其實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這和我做的夢有關,也和論壇彈幕有關。就是因為彈幕說,教授其實有自殺來獲得解脫的心理,我便在論壇上問了情況。我一開始有想過這是彈幕的腦補。有些人的腦補要比正文劇情要更有邏輯更有可靠性,足夠以假亂真,真到我都沒有辦法判斷真假。於是,我又久違地在論壇上發了帖子。
有個網友說,在原著裡麵教授有被逼得不得不動手殺人的情節,即使那個人是惡人,也是某些孩子的父親。教授當著孩子的麵殺了那個父親。之後動畫有跟著引出相應的台詞,教授自己認為自己並沒有製裁人,決定人生死的權力。這種權力與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並沒有任何關係。
「這種汙穢無法根除,我已經不想繼續活下去了……」
那句話讓我感到窒息,仿佛我的心被緊緊壓迫著。一股強烈的不安情感湧上心頭,我陷入了溺水般無法呼吸的感覺中。最近晚上一直都夢見教授。在夢中,我看到教授的手掌滿是鮮血,每一滴都在我的腦海中清晰可見。每次我試圖靠近他,他卻悲傷地往後退,融入黑暗,我的手伸不及。我追到整個頭都開始犯暈。我的頭更恨不得可以和我的身體分離,這樣它就可以當場昏倒在地。
我不知道是不是精神過於緊繃了。昨天晚上我就夢到福爾摩斯探案集最經典的一幕——福爾摩斯和莫裡亞蒂雙雙墜入瀑布之中。兩個人在水中沉浮,我站在崖邊,驚慌地看著他們沉了下去。華生的聲音響了起來,“夏洛克!!”;而另一邊路易斯的聲音快撕裂了一樣。
在話語之間,我的心臟在我胸中狂奔。我的喉嚨變得乾澀,我幾l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就想嚎啕大哭。
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流淚。我不太清楚自己崩潰的點在哪裡。如果真的要分辨起來,就是突然在那個點上,我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
不是因為憂國的莫裡亞蒂教授的求死,而自己無能為力。
也不是因為神夏裡麵的福爾摩斯為了消除犯罪都市最大的根源,與莫裡亞蒂教授同歸於儘,麵對這種情況的自己束手無策。
也不是再想著就算救了這一次,還有下一次,還有下下次,他們的宿命讓我隻能為了平衡兩人之間,我在二選一裡麵永遠負隅頑抗。
而是我發現,就算知道所有人的故事,
了解所有人的想法(),我對於這個故事來說♀(),依舊什麼都不是。到這種情況了,我就還是個隻能接受結局的「讀者」。
我是如此不甘心。
……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就想多刷刷存在感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引擎聲。假期聽多了,我不用對方敲門,也知道來的人是誰。我還不想動,赫德森太太從我旁邊走過去,輕輕推了一下我的背,“盧西安同學來接你了。”
“……”
我不認識什麼盧西安同學。
夏洛克看了一下表,說道:“你要遲到了,第一堂課不是早上八點嗎?”說話之間,夏洛克開始折手上的報紙,拿第二份報紙看。比起平板電腦來說,夏洛克更喜歡讀紙質文字。“華生今天不用上班,他不打算早起。你等不到他起床的。”
他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原來我的行為在他看來是在等華生起床,跟華生見一麵,再上學。不過我確實也覺得奇怪,華生今天怎麼沒有按時起床。
話說,華生很喜歡睡懶覺,隻要不是工作日,他一般都會至少睡到八點多、九點多才起床。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這也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他的工作時間是周一到周六,其中周三和周六都隻要上半天的班,偶爾輪到他要做homevisit(出診),那周三也要上全天的班。他的工作又不完全固定的,他想要去上班就去上班,沒有病人的話,也可以早退,薪水是根據他見的病人量決定的。
華生在公寓裡麵也有成套的醫療器具:聽診器、血壓檢測儀、血糖監測儀和電子體溫表等,小病小痛都可以讓他幫忙看。而我一般也沒有機會去看診所,有什麼問題讓華生幫忙看就好了。
“你們今天要去做什麼事情嗎?”我好奇地問夏洛克。
夏洛克才從報紙上抬起頭,往我的方向一瞥,“今天怎麼問題變得那麼多,又在想什麼?”說這話的的時候,他把手頭的報紙折了折,目光銳利地望向我,似乎要從我身上獲取線索。我可不想被他知道我早上還哭了一次,這就跟掉進黃河一樣洗不清。
“我走了。”我連忙跑路。
“idiot.”
我跑走的時候,夏洛克輕罵的聲音依舊縈繞在我耳邊。我才出門,二樓的窗戶就被夏洛克拉開,我應聲抬起頭,夏洛克扔了一個午餐三明治給我。赫德森太太從窗口對我著我搖搖手。
我也跟著揮手再見。
很神奇地,我各種奇怪的思緒也慢慢地消失了,有種從冰冷的夢境裡麵回到溫暖的現實的感覺。
結束這一切之後,我一回頭就看到盧西安趴在窗口笑容滿麵地盯著我。我很快就收起表情,往公交車站的方向走。盧西安眼睛驚訝地眨了眨,急了起來,讓司機跟著我的腳步開車,“蘭尼,你理理我。彆那麼冷漠嘛。”
我沉默了兩三秒,反問道:“你找我做什麼?”
古言有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用可疑的目光看著盧西安,盧西安根本不在乎我的神情,說道:
() “我們早上同一堂大課,想跟你一塊去上學。”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盧西安剛要伸頭,像上次那樣兩手掛在車窗外,我用眼神製止他這種危險乘坐的方式。盧西安隻好把無處安放的手指壓在車窗上,一邊告饒,一邊說道:“假期不是參加過一次數學積分(Integral)賽嗎?就想著你要不要參加CWC世界微積分大賽?美國第一學府邀請來自世界各地名校學生共同競技,比賽獎項總額超過八萬美金,入決賽的話還可以免費到美國紐約旅遊。”
六萬多英鎊加出國旅遊嗎?
我沒有太多興趣。
因為我又不缺錢,最近申請的學校和社區獎學金都下來了,再加上夏洛克又給我漲工資了,我賬戶裡麵多了一萬四千多英鎊。新的熱水器在今天就會有工人幫忙裝,換到最新的加上人工費也隻需要八百英鎊而已。
我現在錢多到用不出去。
因為我也不想那麼急著還夏洛克錢。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夏洛克完全忘記我還欠他幾l千英鎊的事情。這種感覺很微妙,就是他從來沒有說,但我就是覺得他不記得了。
要知道,雖說夏洛克有記憶宮殿,但是他對於沒有用的信息都會自動清理掉。
他就是這樣,所以連日心說都不知道。
不管如何,我每個月都還是認真地幫他算。按照這個速度,我大概今年年底就可以通過給他打工,還清所有的欠款。我到時候再想想有沒有其他借口可以繼續給他打工。
不過我要是想著給公寓往上多建一層樓,也就是縱向擴建計劃的話,那就確實要多想想是否先存一筆,不能讓夏洛克全出了。這個據說非常燒錢,縱向擴建比橫向擴建要高20%~30%以上的費用。我記得現實世界裡麵,221B公寓有四層樓,但事實上我們公寓現在隻有兩層樓高,也就是說縱向擴建的計劃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皺著眉頭,覺得盧西安話裡有話,“你隻是來問我要不要參加?”
盧西安滿眼期待地望著我,說道:“應該是「問你要不要帶我參加」?這個是團隊賽?我好想去,大神求帶帶我。”
我發現,他性格真的很像非常纏人粘人的金毛犬。
“我要是拿到獎金,就可以把弗裡達帶回家給我爸我媽認識了。”盧西安眼巴巴地望著我,“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我之前在諾亞號為了躲避和莫裡亞蒂教授獨處,給他洗腦說過類似的話。要打拚出自己的事業,獨立於父母,這樣就可以自己做決定,也不用擔心父母阻撓。其實這句話是大話,父母有權有勢,想要阻止輕而易舉。我說的隻是一部分藍圖而已。
見他完全信了,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不過我也不打算要勉強自己,“我暫時沒有參賽的想法,你要是最後找不到其他人的話,再和我講。”我也不想拒絕得太過分了。之前教授那麼提過後,我覺得我是對盧西安確實好像不太好。
盧西安一開始聽
我拒絕,現在又聽到我沒完全拒絕,立刻就興奮起來了。
“蘭尼你不知道,我聽說美國有個非常強勁的對手,是麻省理工的,叫威爾·杭汀的。你進來坐,我跟你細細說。”
盧西安給我一種他拿著袋子,誘引小袋鼠往他袋子裡麵鑽的感覺。這種太明顯太粗糙了。我無力吐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坐他的車子,但我坐在副駕駛位上。
盧西安用安全帶綁著也不安分,坐在我後麵,好奇地探頭說道:“為什麼要坐得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