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原來在這裡等著我」
晚上,公寓吃的是日料和烤牛排。
吃烤牛排前(),我們會先吃一些壽司和刺身。
我第一次在教授家吃飯回來後(),就一直念念不忘那個白灼小章魚。可我又不知道那章魚的品種,隻知道那個章魚整個看起來有點像是小魚丸,觸手和吸盤部位很小,長得很精致很可愛。大家聽我念有兩三次後,出門看到類似的海鮮就會帶過來給我吃吃看。
在上個月底,這種活動開始演變成每周固定會吃點亞洲的日料。不過,主要是貝類或者魷魚章魚之類的刺身。那些隻要淋點醬油和芥末,整個口感又脆又爽,滋味又鮮又甜。刺身之餘,我們會吃正餐,從西班牙燴飯,到肉醬意麵,再到烤雞、煎魚排等,每一道菜都是一場對味蕾的挑戰與享受。
今天則是烤牛排。
話說,烤牛排是我之前不敢吃的東西。它不是那種國內或者港式做法,赫德森太太不會把牛排完全烤熟。我看到的烤牛排每次都會夾生。其實也不是生,就是牛肉烤到三分熟開始,它自然而然地會流出一種類似血的紅色液體。那其實是牛的肌紅蛋白。
可我還是不習慣,每次都會再次進行第二次加工,我甚至會在上麵撒上孜然粉。我不能直接告訴夏洛克他們,撒上孜然粉和辣椒粉之後,這高級小牛排聞起來像街邊的烤串。我隻會美其名曰“華夏風味”。
現在,時隔大半年,我終於也慢慢開始接受五分熟的食物。
其實五分熟還不算讓人覺得很生,吃的時候,肉質相當軟嫩。要是到全熟的時候,整塊肉反而非常硬,不好吃。廚師他們本來也不會額外加嫩肉粉或者小蘇打什麼的,讓肉變軟。所以六七分熟其實對我來說,是最友好的了,最靠近空氣的外圍部分也不會流失太多水分而變得非常硬。
不過有一說一,三分熟就太生了。肉內部還相當濕潤柔軟,肉的紋理也並沒有熟透時的清楚。當我切開肉的時候,我每次都就會想到「血肉模糊」四個大字。
在這裡,我還是得感謝室友們對我的包容。
不得不說,我挑食的毛病確實很惹人煩,顯得尤其不合群,而且適應期也格外漫長。可他們還能堅持邀請我吃晚飯,還理解我的拒絕和改動。這真的和他們善良的心是分不開的。
在我們吃晚飯的時候,我們就開始談及白金漢宮的委托案。
這個可是值得在餐桌上論道論道的。除了華生被安排直升飛機接送之外,夏洛克隻是裹著一張白色床單在英國君主的行政總部以及主要寢宮行走,就足夠在紙媒網媒上瘋狂大肆地討論。不過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對外公布的。
我邊聽他們講整個接受委托過程中有趣的細枝末節,邊思考著夏洛克會怎麼安排我加入。
從下周開始,我有兩個星期都是不用回學校上課。我之前有和夏洛克報備過我的時間表,這些天要準備六門考試,就不打算繼續學新學期的內容了,所以我時間上都可以勻得開,否則我也
() 不會說能去參加積分賽。
再來,像我也看過,也看過神夏劇情,我非常清楚夏洛克要找到的東西的所在地。我甚至知道手機的密碼就是「SHER」。到時候,我可能是沉浸式觀看夏洛克和艾琳·艾德勒的對決。
其實我對加入調查還是挺感興趣的。
事實上,我目前為止也還沒有打開漫畫來看到底發生什麼。因為我還沒有自己整理原劇情細節,也怕自己先看漫畫的話很可能會給自己先預設立場。我想著聽夏洛克怎麼安排我,我再做決定要怎麼做。
在聊天過程中,話題慢慢地靠近了我想要知道的問題。
夏洛克一邊切牛肉,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蘭尼這次就不要過去了。”他的聲音帶著一抹沉穩,語氣中透露著難以言喻的深沉。
我第一反應頓時就想問為什麼。
這種大案怎麼可以不帶我呢?
我事後其實也能得出結論,其實我參加也沒有用處。因為那裡麵會發生槍戰,這對我這種小白來說,還是要有自知之明,懂得明哲保身會比較好。這當然是後話。
我聽完夏洛克的之後,也沒有說高興,也沒有說不高興,隻是往嘴巴裡麵塞了一大口解膩的生菜。
華生則在一旁補充道:“蘭尼,年紀還小,不知道會麵臨什麼事情。要是在心靈上留下巨大的陰影就不好了。這段時間還是好好準備期末考試,不是說會有六門考試嗎?”他的話語裡麵透露出一絲關切,仿佛在提醒我,這並非輕鬆的考驗。
我沉默地看著華生,覺得這是華生和夏洛克事先就說好的,否則兩人這默契打得太配合了,“……”
夏洛克的刀則在華生的話語裡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要怎麼說下去。
就在這時,赫德森太太半掩著口,驚呼道:“你們該不會遇到有危險吧?”赫德森太太應該是在腦海裡麵閃過了很多電影情節,她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悲傷。
一種詭異的沉默就在這個餐桌上彌漫開來,仿佛下一秒夏洛克和華生兩個就要走上007特工的救國救民救世界的道路,很快就會生死未卜,不知所蹤。而餐桌上的氣氛也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動我們。夏洛克和華生兩人同時在赫德森太太的言語裡麵沉默,又像是在坐實她的話。
置身於這場緊張與謎團交織的晚餐之中,我在懊惱剛才吃得太大口了。
雖然所有人都沒說有細說,但是我卻非常清楚,他們就是去艾琳·艾德勒那棟住宅裡麵偷一部手機而已,他們的對手隻有一個人。他們花的時間也不用一個上午。
隻是他們兩個塑造的這種氛圍太凝重了,把赫德森太太給誤導了。
在等待兩個人回複之前,我隻悄悄地嚼著,表情則跟著一起沉浸在這個凝重的氛圍裡賣弄。
然而,我吃的是蔬菜。那脆脆的生菜在我嘴巴“哢嚓哢嚓”響得很厲害。我已經儘可能吃得很小聲了,可是在咬斷一截生菜莖乾位置的時候,那聲響聲讓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與此同時,我還注意
到,三人都朝著我的方向望了一眼。這一眼讓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咽下去。
朋友們,古言說「食不言」,這是一條真理。
或者,如果知道有人要發表重要談話,在對話結束談話前,快點把嘴巴裡麵的東西解決掉會比較好。
這是深刻的教訓。
夏洛克低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說道:“蘭尼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說說看嗎?”
吃飯中,勿CUE。
我首先還是安慰赫德森太太,說道:“這應該不是那種危險的案子,否則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先生不會隻是拿個白金漢宮的煙灰缸回來,至少會拿一些精密武器。”
我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語氣,讓赫德森太太感到安心。
赫德森太太很快跟著鬆了口氣,喃喃自語:“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轉向夏洛克,再次認真地表示道:“福爾摩斯先生的安排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在的。我服從安排,留在公寓裡麵好好待著備考。”
其實,夏洛克安排人上班都是很隨意的。我有時候有空,他也忘記叫我出去幫忙。這次隻是多了一個「從白金漢宮接過來的案子」這樣的標簽而已。他不安排我,從他的角度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見到我這麼服從安排,夏洛克似乎反而不太滿意,並沒有就此結束,像是漫不經意間,說了起來,“其實不讓蘭尼參與這個案子,主要是因為這個案子牽扯到你的熟人。”
“……”
我覺得,我和艾琳·艾德勒之間不算是熟人。
不過,我對夏洛克這種類似陷阱一樣的發言,已經很習慣性地不輕易開口,而是看向華生的方向。華生則在搖擺不定,不確定要不要跟我透露更多的事情。
夏洛克見我答不上來,笑了笑說道:“或許……我是說,我突然想到,你參與其中的話,也許會引起一些其他的變數,讓整個情況變得更加複雜而有趣。”說完之後,夏洛克嘴角裡麵透露出來的的笑意,全是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我對夏洛克唯恐天下不亂的精神,表示敬謝不敏。
可不說常說這樣的一句話嗎?
「一個人最大的軟肋通常起源於他們故意回避的事物。」
我在這件事不能怵夏洛克有任何安排和決定,態度和回答依舊充滿彈性,“隻要福爾摩斯先生不會認為我會感情用事,耽誤事情的話,我願意配合。”
夏洛克一向是坐在主位位置,我剛好是坐在他右手側。在我表忠心的時候,夏洛克便望著我,我甚至可以看到我在他眼瞳上的投影。
他的眼裡閃過一抹深刻的光芒,“這個案子和你認識的莫裡亞蒂教授有關。”
這話一落,我陡然間覺得自己的血液冷了一瞬。
麵前的夏洛克的神情絲毫沒有鬆懈,我仿佛看到他目光深邃的背後,隱藏著無數的推理和預測。在這個決定性的時刻,我不得不麵對一種我陌生又熟悉的緊迫感。
我的心跳聲在
這個寂靜的瞬間仿佛回蕩成了鼓點。
我發現,我潛意識裡麵並不否認這種可能性。
我莫名想起第一次在莫裡亞蒂教授用餐的那天晚上,在打算回去的時候,莫裡亞蒂教授送我到車子邊上。我停的地方離他家門口有一小段距離,所以教授也陪著我走了一百多米。在微弱的路燈下,我們的身影交織在夜色中。
莫裡亞蒂教授對我表達感謝,同時用著交心的輕柔口吻說道:“蘭尼,如果我和阿爾伯特兄長不在的話,還請多多照顧路易斯,可以嗎?他長這麼大,還沒有多少交心的同齡人。希望你能成為路易斯的朋友。”
當時,我並沒有過多在意這番話語。或許是因為我隻關注教授感謝我的前半句話,也或許是因為教授總是輕鬆,時不時言辭間充滿了戲謔,而我更多地把這當作是他一貫風格的一種表達方式,並未深究其中的含義。畢竟,教授是個善於保持神秘感的人,很難捉摸他真正的想法。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這句話背後隱藏著莫裡亞蒂教授對未來的一種不安和擔憂。原本那樣一場普通的彆離,如今在我心中湧動著不同的情緒下,好像教授曾經的輕鬆與幽默也被一層深沉的陰影所掩蓋了。
我禁不住開始思考,他已經要完全舍棄自己教授的身份了嗎?
我很意外,這會來得如此突然。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置身於這個故事之中,即便我擁有漫畫的種種線索,也無法完全揭示其所有的劇情走向。主導整個世界所有人的命運,即便是神明,亦未必能夠輕而易舉做到,更何況是一個如我般普通的個體。
這種認知讓我不禁反思,麵對故事的發展,我是否能夠真正把握自己的命運,又是否能夠在這個複雜的人際關係之中找清楚自己的位置。
紛亂的思緒在腦海裡麵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注意到夏洛克還在等著我的回答,我抿了抿唇,對著夏洛克,堅定地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