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問題在於,現在目標對象是曾經救過自己的人,也是自己有心要
與他維持和平相處狀態的人。假設這個人和自己完全無關(),路易斯也許還會冰冷地吐槽一下觀察對象這個時候離開酒店(),不好好在房間裡麵待著,是在給他增加完全沒有必要的工作量。
而現在他在蘭尼洗浴間裡,拆解攝像頭的時候,滿腦子都在想著自己跟個偷窺狂基本沒有兩樣。
這個工作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繁重複雜,隻用了不到五分鐘,他就完成了拆解轉移攝像頭的工作。結束後不久,路易斯並沒有選擇跟蹤監視,而是回到監控的辦公室裡麵,整理心態。
他從酒店房間出來的時候,係統內部的攝像頭內容會被黑科技覆蓋。這樣可以讓在酒店內部人察覺不到有人在房間裡麵出入。然而,他依舊擔心自己的行動是否會被蘭尼發現。明知道蘭尼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在桌子和門上有做特殊的措施,但路易斯離開前還是小心翼翼地,反複檢查再檢查,確保自己並沒有在房間裡麵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跡。
這樣折騰的,又心力疲憊的監視活動要持續一周之久,路易斯能感覺自己這星期會暴瘦。
就在他掙紮著是否要不要跟威廉打退堂鼓,畢竟現在他與蘭尼關係很近,反而不適合做這種事,就算這項工作不會給蘭尼帶來任何負麵影響,而自己也隻是在履行工作內容罷了。可是,路易斯總有一些自己無法說服自己的情緒。
威廉給了他一條加密短信,詢問監視情況。
路易斯回複「一切順利」。
不過,接下來那些要拒絕監督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有邏輯有條理地表達出來。而他也知道如果不提是自己的心理問題,威廉總能讓他重新接受任務。最重要的還是在於他應該如何說明自己沒辦法這麼近距離地接觸蘭尼。
路易斯除了擔心自己容易被發現之後,其實也是對這個工作感到難為情。
至於難為情的理由,路易斯也很難形容,也不知道是哪一點難為情,有點近似於近鄉情怯的感受。而這種脆弱的情緒出現在自己身上,路易斯也感到自己身為莫裡亞蒂家族的成員之一,實在是在抹黑家族名聲,不願意對威廉直白自己的心境。
威廉也許是太過聰慧通透。在路易斯沒有繼續回複的沉默中,他又繼續溫和地問道,「路易斯,你如果有任何難為或者為難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說。不用太勉強自己。」
讀到這條短信後,路易斯在最後的猶豫中,明確了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做這樣簡單的任務,與其擔心因蘭尼而影響自己的客觀判斷,還不如要擔心自己會讓自己的兄長擔心自己是否被蘭尼影響太多了,或者擔心自己讓威廉兄長失望。
「不會勉強。」
路易斯留言。
說服威廉的同時,其實也是在說服自己。
波士頓晚上時間深至11點20分。
蘭尼和他大學同學,221B室友們重新回到酒店裡麵。蘭尼似乎喝了酒,跟華夏曆新年那會一樣,臉喝得煞白。華生扶著他回到酒店房間裡麵的床上,夏洛克則麵無表情地站在蘭尼的房
() 間觀望蘭尼的情況。
人喝成這樣,也不能衝澡。
於是華生用擰乾的濕毛巾幫他擦了臉和雙手。正要打算離開的時候,夏洛克腳步動了動,走到蘭尼的旁邊,幫他掏出褲子口袋裡麵的兩部手機,並把它們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
在這兩部手機裡麵,一部是蘭尼在英國倫敦買的;另一部是蘭尼從華夏國帶過來的舊手機。
舊手機的功能要比新手機的少。除此之外,在知道蘭尼的存在的早期,弗雷德曾經翻過蘭尼的舊手機內容。舊手機裡麵沒有SIM卡,在外不能聯網,內存很少,沒有下載的音樂,也沒有遊戲軟件,文檔裡麵也沒有任何文件(doc或者pdf)。舊手機內容極簡,壁紙都是默認的。照片庫裡麵有一些舊照片。
弗雷德那時候有把這些照片專門拍下來過,因為明顯是一些家庭合照。其中比較印象深刻的是一張是華夏字寫出來的書信,落款日期是20多年前,紙張是粉紅色的,上麵有很多的折痕,並不是被人揉爛的那種,而是像是某些複雜的折紙作品拆下來的。這可以看得出是充滿紀念意義的信件。
畢竟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內容,弗雷德很快就把這些刪除了。
到現在,蘭尼還是堅持兩部手機交替著用,可以看得出他為人很戀舊。
夏洛克和華生兩人走後,路易斯看著蘭尼獨自一人躺在房間裡。
寧靜的睡顏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柔和無比。蘭尼總是帶著揮之不散的疏離感,此刻他仿佛是個披著獨自沐浴在黃昏殘光下的人。床頭櫃上的光影投射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輪廓分明的神秘線條。
或許是因為疲倦,或許是因為酒後,蘭尼的眉間微微皺著,仿佛在夢中經曆了一些難以捉摸的情緒。而路易斯在一瞬間感覺到自己仿佛也融入了這寧靜的畫麵,忘記自己應該是在監視這個人,而不是跟著感受蘭尼帶來的平靜。
房間內此刻彌漫著淡淡的安寧。
路易斯不禁對這個獨自沉睡的人產生了一份深深的好奇和關切。或許在這片寂靜中,他能更真切地感受到蘭尼內心的脆弱,那份在清冷外表下隱藏的溫暖。
這也許就是威廉兄長很早就窺見或者洞見到的真實。
而自己卻唯有此刻才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