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浮起一絲難以言喻的笑意,可這微笑中並沒有太多的溫度。當他輕微眨動眼瞳的時候,可以看得落雪般的光芒,似乎能讓人感覺到其中冰冷的寒意,也莫名給人一種冰雪融化時的溫暖。這種模糊的感覺讓人捉摸不透,給人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阿爾伯特忍不住觀察得專注起來。
事實上,威廉本身其實有很多麵具,但是每層外露的麵具都能夠討人喜歡,是天生充滿人格魅力的人。如果沒有犯罪卿的身份,應該是在各行各業之中都可以大放異彩的人物。
相處那麼久,阿爾伯特自然知道威廉對這樣非常規手段的人哪怕能接受,也並不是特彆喜歡。威廉就算是犯罪卿的首腦,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線。阿爾伯特和威廉相處到現在,隻知道威廉明確不喜歡什麼,可仍然並不太清楚威廉正確的喜好。
相對應的是,路易斯的喜好就很好猜測,因為他本人雖然警惕心非常高,但本質幾乎是非常直白單純的人。
阿爾伯特順勢看了一眼路易斯,注意到路易斯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路易斯的手也跟著瑟縮了一瞬,似乎在壓製自己想要看手機的衝動。不過,路易斯也沒有真的放縱自己的想法。阿爾伯特順勢看了一眼背後的鐘表。
他們在聊天室裡麵已經待了超過一個小時,通常他們會討論最近會發生的事情,而懷特利議員剛好是最後一件事。
“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阿爾伯特先主動開了口,“路易斯,你要忙的話可以去忙了。”
他這話說完之後,就看到路易斯點點頭,轉身離開,還沒有離開房門就要掏手機。
阿爾伯特突然因為這個動作而感到心中起了一陣警惕不安的波動。下意識地,他不由自主地說出了一句,“路易斯,你還是不用太過親近蘭尼這個人了。”說這話時,他感覺內心的理性和感性仿佛是兩個齒輪,瘋狂地在腦海中轉動,甚至可以感覺到正發出明顯生硬的摩擦聲,或者拉扯聲。
理性在告訴他必須向路易斯發出清晰的警告——告訴他路易斯已經開始脫軌了,需要及時止損。可感性又在強烈要求他不要言語過於刺骨,不要因為不當的語氣傷害兩人之間的關係。
這種內心的掙紮在情感和理智的邊界之間來回拉扯著。
因此,話語間轉了轉,阿爾伯特用了比較柔和的語氣,甚至之後帶著笑意,像是在聊家常似的,“本來以為這人幫助會很大,結果看麥考夫先生的意思並不是很喜歡彆人跟蘭尼有太多的聯係,尤其是我們這邊身份比較複雜的。”
阿爾伯特並沒有讓麥考夫接觸到自己為犯罪卿的身份,不過他們這群老貴族,既在軍隊有身份,又是MI6的特工,與一個留學生交往過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他身份並不是特彆有利。
官話話是這麼說的,但是實際上阿爾伯特明白,麥考夫對他們莫裡亞蒂家的警惕,這種警惕也許並非空穴來風。
阿爾伯特並沒有太細究,隻是用著很沒有辦法的語氣,輕鬆地說道:“被上級警告彆用小心思了。”
路易斯感覺自己口舌很乾,話語裡麵有點僵硬,甚至腦袋有一瞬空白,並不知道他應該怎麼回應。他應該得很理所當然地答應就好了。
就在他準備答應的時候,阿爾伯特另一句話也響了起來。
“如果是為了感謝之前蘭尼救過你的事情……”
路易斯突然意識到是啊,蘭尼救過自己。
他還沒有還過。
這得還吧?
路易斯好像有了更多開口的理由和衝動,阿爾伯特朝著他微微笑道:“我們這邊有威廉在維持就好了。”
路易斯頓時沒話說了,甚至覺得自己沒有立場開口。與此同時,他能感覺到一股情緒的洪流從自己心口中噴湧而出,這種情緒甚至還沒有被自己認清,路易斯就為突然起來的情緒化感到羞愧和心虛。
他既不想去看阿爾伯特的眼睛,又不敢去看威廉的眼睛。
生怕被彆人知道自己這種不合時宜的情緒的心理動因的同時,他也感覺現在的自己很狼狽很丟臉。
本來他就沒有立場去表達自己這些與莫裡亞蒂家事業無關的情緒,甚至他現在怕阿爾伯特告訴威廉,自己曾經多麼討厭蘭尼。
“…我知道。”
路易斯說完之後,匆匆忙忙地走了。
阿爾伯特看著路易斯在視線裡麵消失後,餘光處發現威廉正盯著自己,似乎在探詢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些沒有邊際的話的理由。
果不其然,威廉輕聲說道:“沒有規定誰該與蘭尼聯係,誰不該,說這話是為了什麼?”這話裡麵聽不出有什麼情緒變化,也不知道他怎麼想。
阿爾伯特也不介意,迎上威廉的視線說道:“路易斯對蘭尼太認真了,容易乾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也容易分散情緒和注意力。”
威廉對這句話有其他的想法,然而阿爾伯特說道:“蘭尼還不知道路易斯有犯罪卿的身份。現在對他太用心。你知道他的性格,以後路易斯能夠輕易地全身而退嗎?”
阿爾伯特輕輕搖頭,“威廉,你彆賭。”
不得不說,威廉突然發現,如果讓蘭尼知道自己是犯罪卿,對於蘭尼會對自己會有什麼情緒和反應,自己也沒有賭贏的把握。
阿爾伯特還沒說完,他的聲音繼續在這個沒有窗戶的房間裡傳開,“路易斯最聽你的話,你也可以跟他說一下,讓他早點明白該斷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