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這種突然的表現跟他平時低調的性格很不相同。往常時,路易斯很少會主動發言,大部分的時候都隻是負責聽任務指令。可也必須承認的是,路易斯確實足夠聰明,偶爾提一些補充意見,也並不是奇怪的事情。
他們的會議並不是威廉的一言堂,所有人都可以發表意見和想法。
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感覺到其中的一絲微妙,隻是沒有公開談論。因此,這也會讓人感覺到這是一種錯覺。
路易斯在說完之後,才注意到了眾人的目光,心頭上起了一些慌亂。他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儘力保持冷靜和從容。
與此同時,一連串的想要引開大家注意的話語也跟著卡在路易斯的喉嚨上。他不確定現在應該立刻說什麼,也判斷不了哪個話題適合在此刻繼續聊,或者是不是該繼續就著剛才說的話展開。
這些緊張讓他意識到,自己要是輕率地開口,肯定會顯得自己語無倫次了。
他的表情在電光石火間的思緒中,起了一點微不可見的局促。
威廉是最先注意到路易斯繃緊的表情後深藏的情緒。他理解到路易斯的不安。為了緩解路易斯的情緒,他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打破目前的沉默。
他笑道:“路易斯的想法很好。”
這句話讓路易斯感到一股如釋重負的輕鬆。
威廉笑了笑,轉向阿爾伯特的方向,投去信賴的目光,說道:“這件事就麻煩阿爾伯特兄長了。”
莫裡亞蒂家的談話也就這樣順利結束了。
※
威廉先離開餐桌,他早上有課。
隨後跟上他腳步的的是,跟著去上班的的阿爾伯特。
兩個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直到離開府邸,到車庫取車時,阿爾伯特才打破沉默,先開了聲,“今天的話不像是路易斯會說的話。”
這是一句陳述句,而話語裡麵還透著一絲疑惑和警覺。
他指的並不是「話的內容」,而是「說話的方式」很像威廉的同時,也像是另一個人。
威廉牽了牽嘴角,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想法,看不出是因為有了笑意,還是僅僅隻為了說一句話,麵部肌肉也跟著發生了變化。他開口說道:“路易斯畢竟還小,心性並不穩定。他和蘭尼的事情一時半會也處理不了。我們先處理懷特利議員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路易斯恐怕在關於蘭尼的事情上,隱瞞了他和阿爾伯特很多事情。
威廉頓了頓,注意力集中在懷特利議員上,一時間陷入了思索。
而阿爾伯特就在旁邊同樣陷入思考。
此刻,車
() 庫內部的感應燈又重新暗了下來。
在烏雲滿天的清晨裡,天光不甚明朗,仿佛帶著一層化不開的霧灰走進了所有開放著的門與窗的世界裡。
阿爾伯特下意識地望著正站在一旁專注思索,無視光影變化的威廉。
威廉高挑的身影在昏暗的車庫裡顯得格外挺拔。修身剪裁的西裝服讓他的身體線條透出剪影般的優雅與美感。
這讓他想起某個下午,那個和他並立在一起的毫不遜色的黑發青年。他們站在光線的交彙處,兩人身影投下交錯的影子,映照在車庫的牆壁上。
那時,還記得蘭尼的背很薄,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存在感,如一把藏在古樸刀鞘內的利刃。
“……”
阿爾伯特在沉默中,下意識地思考起蘭尼在這個案子扮演的角色。
還沒有等他得出結論,威廉先開了口。
威廉指出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說道:“剛才傑克老先生的話提醒了我。上議院議員們手上有米爾沃頓公司的股票。這說明他們之間有可能來往比想象中的密切。更彆說,這次為了驅逐懷特利議員周圍的人,米爾沃頓已經對蘭尼公開造謠。”
說話間,他目光裡麵閃過一絲無機質的冷光,“論威脅人手段,米爾沃頓稱第二,倫敦就沒有人敢稱第一。懷特利議員麵對的對手可能不是一群被不法證據要挾住的上議院議員,而是那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米爾沃頓,他可不怕被威脅。”
這番話讓阿爾伯特頓時明白了威廉的想法。
阿爾伯特跟上他的腳步,說道:“也就是說,前兩起命案都可能是那些議員假借了米爾沃頓的手段。如果他們知道懷特利議員有對他們不利的證據,一定會讓米爾沃頓想辦法毀了這些證據,或者毀了這個人。”
威廉腳步在車庫裡麵來回走動了兩步,陷入深度的思考。
「要如何才能摧毀懷特利議員呢?」
威廉的腦海裡麵隨著這個疑問,瞬間閃過數百張畫麵。
在這其中包括懷特利議員那慷慨激昂的演講,國會內部議員忌憚的眼神,北十字星公園建成後寧靜美好的風景,無法行動的懷特利議員的弟弟以及早上關於蘭尼的新聞。這些就像是閱朗過無數遍的插畫,迅速從威廉的思考中飛掠而過,最後結論精準地落在「懷特利議員的弟弟」上。
毫無行動能力,年幼單純的弟弟無疑在這種政治鬥爭中,最容易成為一個被利用的工具,被操縱的棋子,最顯眼的弱點。
“米爾沃頓肯定會動他弟弟。”
威廉能感受到懷特利議員對自己弟弟的關愛和責任。
而這必然也是米爾沃頓會利用的“人質”。
這句話話音剛落,阿爾伯特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短信鈴聲在這寂靜的車庫裡麵顯得尤為刺耳。隨之而來的,一條令人心悸的短信通知也跟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莫裡亞蒂先生,我弟弟在散步的時候被人惡意偷襲,從坡上摔了下來,現在送去醫院做手術。」
這條短信剛傳過來,阿爾伯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憤怒和惡心。縱然早已經習慣了罪惡,阿爾伯特依舊如同第一次窺見了黑暗深淵的殘忍的一幕,心率驀然加快。
他掃過短信時,原本溫和的眼神變得冷漠而鋒銳。
然而垂眸間,他也不留痕跡地把殺意斂了起來,恢複成外人熟悉的阿爾伯特——那位知禮親切,分寸得當又不失風度,令人瞻仰的完美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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