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等在外麵的從者,就說明在蓬萊島的地位不會太高,可是大司座一見到對方,就感到了他修為境界的深不可測。
世間的普通人生下來,沒有辦法修煉的話,一生康健,最多也就活個一百歲,而蓬萊島上的人生下來的壽元就漫長,哪怕不修煉也能夠活上一千年,而且容貌在青年之後就會一直定格在這樣的最佳狀態。所以凡人求長生不死,第一反應都是嘗試去找傳說中的蓬萊。
大司座看著麵前這個銀發紫瞳的青年,並不確定他年紀幾何,又修行了多久。
青年穿著製式特殊的銀白色長袍,上麵有著奇異的花紋,他的銀色長發垂落在身前,肌膚仿佛帶著微光,一雙眼睛如同紫色煙晶,處處都顯著與世人的不同。
“島主與劍尊在蓮池邊下棋,外人不便打擾。”
兩教之尊的會晤,哪怕尊貴如大司座也確實是外人。
因此他揮退了身後那些跟上來侍奉的人,自己卻沒有離去,而是等在了正殿裡。
蓬萊。
他望著上上任劍尊的畫像,想著這個向來不出世、隻盛產神官的門派。
據說他們是神的後裔,島上的每一個人生來都能修行。
每一次他們出來的時候,就是人間有禍患醞釀之時。
而上一次他們來,正是上上任劍尊繼任的時候。
這一次,他們也來了。
想到這些密不可宣的傳聞之下掩蓋著什麼,大司座心中微凜。
蓮池邊,棋盤前。
北堂寒夜垂著眼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棋子的顏色同他身上的衣袍一致,仿佛是從最濃重的夜色中截取下來的一角。
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已經落了滿盤,彼此之間咬得很緊,留下能行的路已經不多。然而從開始到現在,北堂寒夜落子的間隔就沒有改變,棋盤仿佛化身修羅戰場,他所執的黑子就如黑衣騎士,在棋盤上與白子冷酷廝殺。
無邊蓮池若海,一陣風吹過,晶瑩剔透的蓮花都在池中搖曳起來,仿佛搖落一池金光。
一隻修長的手從池邊探入水中,如同白玉雕成的指尖一觸碰到池水,裡麵遊動的異種錦鯉就紛紛湊了過來。
它們不畏寒冷,被宿劍尊尋來放養在世間最清靜、最高冷之地,以蓮花為食,旁人往往難以令它們親近,隻有玉虛宮的前任主人在蓮池邊入定的時候,它們才會遊到近旁來。
可是現在,蓬萊島主的手才一伸下去,這一池的錦鯉就爭先恐後地湊了過來。
這來自蓬萊仙人的氣息比它們從前所感受到的那股自然之意更加精純、更接近天道,讓它們本能的想要靠近。
錦鯉密集,讓池中倒映出蓬萊島主的影子變得更加清晰。
世人皆知昆侖的新任劍尊郎豔獨絕,相貌之俊美四境三海已經難尋第二個,可是現在坐在他對麵的蓬萊島主容貌卻絲毫不遜色於他。
他同北堂寒夜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如果說後者是鋒利劍意都蓋不過的俊美,那他就是天上謫仙,月邊輕雲。
他身上的衣袍是華貴的銀紫色,製式與其他從者稍顯不同,更多了幾分莊重跟神性,他銀色的長發極長,如同匹練一般披落下來,不帶一絲佩飾,隻在末端紮起。
同其他生在蓬萊的人一樣,他的眼睛也是剔透的紫色,隻不過其中沉澱了更多的時光,多了更多難以看透的神秘。
在看到這些錦鯉朝著自己的指尖聚攏過來的時候,島主的唇邊露出一抹笑容,在聽到棋盤上棋子落下的時候才收回了手,指尖依然乾燥,沒有沾到池中半分的水意。
他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隨他一起來的蓬萊侍從全都站在遠處,無論男女,皆是銀發紫瞳。
蓮池邊,蓬萊島主的聲音響起,語調溫和,卻透著沉重:“昔年在蓮池邊與沈劍尊對弈,沈劍尊的殺戮之意已經凶絕無儔,想不到劍尊比起你的師祖還要更勝一籌。”
觀棋如人,在棋盤上就看得出一個人的心性,他們二人皆走的是殺戮道,棋路自然是如出一轍的殺伐凶絕,他與北堂寒夜這一盤棋,棋盤上竟然沒有留下半點生機。
“贏了自然就會有生機。”北堂寒夜眼中波瀾不興,再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天將禍亂,蓬萊出世,島主這次來,是覺得我會成為新的禍患?”
作者有話要說:搞完更新!快樂地跑去看太太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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