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2 / 2)

那些掉進錢眼裡的媽媽竟然也能由著她們。

流水浮燈的河上,一艘華麗的畫舫安靜地順水而下,船上掛著的花燈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寬敞的房間裡,那八個從來都不在同一個場合出現、事事都要分個先後高下的雍陵名妓安靜地垂首,跪在房中坐著的紅衣公子麵前,齊聲道:“屬下參見少主。”

紅衣公子掀起了眼皮,右眼那粒嫣紅的小痣隱沒在其中,地上跪著的八女已經是儘得風流,人間絕色,但在他麵前卻都被完全地壓了下去。

“起來吧。”

“是。”

身在畫舫之中、占儘了雍陵絕色的不是旁人,正是楚倚陽。

這雍陵河上水火不容、鬥爭不止的秦樓楚館,全都是合歡宗的產業。

要管好下轄的區域,洞悉轄地之中發生的事情,就需要布下情報據點。

雍陵河上的名妓曆來都選自合歡宗的外圍弟子,哪怕隻是外圍弟子,這般資質跟手段也足以從往來的客人口中探知他們想要的信息。

地上跪著的八人自進入畫舫之後就氣質一變,不見絲毫倨傲。

她們在雍陵河上固然受萬人追捧,尋常人想見一麵都難,可是在合歡宗卻不過是最普通的外圍弟子。

得見少主,她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敢抬頭,直到等到這一句“起來”,才站直了身體看向坐在畫舫中的少主,然後從修行境界、資質到容貌,都感到了碾壓式的壓製。

楚倚陽向門中去了信,得到回信的時間比他預想的還要早,因此他離開昆侖劍宗還在瑤池之前。

門中發來的回信提到各處下轄都沒有什麼異常,唯有雍陵城有異動,而他在昆侖劍宗離這裡最近,便交由他過來查看。

眼下在雍陵城中掌管情報的外圍弟子都已經在這裡了,楚倚陽便聽他們依次彙報了城中異動。

一聽之下,他便發現,雍陵城中的異動跟繼任大典上發生的事情還真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上有太守夫人見到了夭折的女兒,憂鬱之症不藥而愈,母女再續前緣,下有鄉野各處重見先祖,挖出寶藏得到一筆小財,還有官府的死亡檔案中激增的暴斃人數,再如何用意外解釋也遮掩不過。

因為合歡宗的眼線裡還包括了脂粉刺繡等行當,所以才知道這些上至高門大戶的深閨之事,下至販夫走卒的橫財。

真是處處是異動,到處有問題。

楚倚陽聽著她們的彙報,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追本溯源,最初發生的異動,還在昆侖繼任大典之前。”

聽到他的話,站在中間的秦鳶忐忑請罪道:“是屬下等人無用,沒有及時察覺。”

“非你之過。”她說完,就聽見少主的聲音淡漠地響起,抬頭見少主的目光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而像是看著虛空中的某一處,“重見親人,哪怕陰陽相隔,也要藏著,珍惜這一時半刻的重聚。”

先發生的這些都是家中先祖、骨肉至親某夜歸來,帶來福報,若是都如後麵那樣,亡魂的執念是要回來報仇的,那基本狀況慘烈,也就瞞不動。

聽他這樣說,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想到傳聞中連皇都裡有龍氣護體的帝王都病倒,而貴妃則直接暴斃,這一次人間異動怕不是小事。

正想著,就聽少主再次問道:“讓你們查的另一件事呢?”

“查到了。”這一次回答他的卻是另一個清麗女子,“少主要找的魔修這幾日就在雍陵河上包下了一艘畫舫,包了我樓中的姑娘,日日聽曲,不曾離開。”

雍陵河上,一艘不大的畫舫中,穿著一身青衣的晏尋正坐在羅漢床上,一手撐著扶手,另一隻手中把玩著一枚小小的金釵,蛇形金釵的尾端掛著兩顆鈴鐺,隨著他把玩的動作發出動聽聲響。

畫舫之下,黑色的巨蟒潛入深黑的河水之中,頭顱頂在船底下,隨著畫坊移動安靜向前。

借著夜色掩映,雍陵河上無人發現水中多了這麼一條魔蟒,否則河上絕不會是這般歡歌笑語。

畫坊中彈著琵琶的女子容貌隻是清秀,身上也沒有絲毫的修為,不過是凡人,彈得一手好琵琶。她五官當中最出色的就是一雙眼睛,在彈曲的時候看向客人,往往能夠撩得人心動。

隻不過她看向晏尋,這氣質尊貴、相貌俊美的郎君卻隻顧著看手中那枚金釵,完全不看自己。

晏郎來了雍陵河上幾日,就單獨包了她幾日,回回都是這樣。

她知道自己姿色並不出眾,這樣本就應該已經要知足,可是卻忍不住想要更加特殊,想要晏郎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被他注視著,好像就是他唯一摯愛。

她看著那枚金釵,微微咬住了下唇。

這釵看著是女子之物,卻不知這是晏郎又哪裡認識的紅顏知己?

心中一亂,指下的琴音也就亂了,引得一旁坐著的晏尋看向她,然後微微一笑,收起了金鈴釵。

作者有話要說: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出自《琵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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