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倚陽一叫,軒轅策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自動朝他靠了過去。
等意識到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他身後了。
一靠近他,軒轅策就感到自己如同從冰寒刺骨的墓地裡邁進了溫水中。
紅衣公子身上輻射出如同冬日暖陽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令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放鬆了。
楚倚陽握著手上的統領令牌,如同在暗夜中擎著火光。
在這個像是從幽冥的一角切下來,交換到陽間的城池裡,他就是得到過正式奉敕的將領。
原本被削弱的活人得到他的選召,一靠近輝光籠罩的範圍,就立刻得到庇佑。
在軒轅策身上實驗完,見統領令牌的作用跟預想的一樣,楚倚陽於是看向跟人群中的幾個女修站在一起的傅月舒,對她點頭示意。
他的神態比起叫軒轅策過來的時候要溫柔幾分,其他人見狀,也蠢蠢欲動的想要靠過來,但是想起合歡宗少主的凶名又止住了腳步,朝左右看去,然後向著其他手持令牌的人靠近。
果然,一踏入某個範圍,感覺立刻不同了。
那些無孔不入的陰氣都被隔絕在外,仿佛在這個令人不安的黑夜裡升起了數個防護罩,將他們罩在其中。
皇都南角,北堂寒夜立在高處。
他手執乾坤劍,白衣烏發被風在身後輕輕揚起,那張令無數人向往的俊美麵孔沒有表情,隻有一雙仿佛浸透了昆侖風雪的眼眸在向著惡鬼凶獸肆虐的皇都掃視。
忽然間,視野中緩緩升起了十數道輝光,在彌天大霧裡化作了一座座燈塔。
不必看清輝光裡是怎樣的景象,北堂寒夜就知道這些光團裡每一個都是持有令牌的人。
他要找的人——就在其中。
塔樓下方,宗默跟許多人一樣仰起了頭。
他的視線不像北堂寒夜那樣在彌漫的灰霧中不受影響,隻能隱隱看清那道白色身影停留在高處。
“喂。”寧少遊感到他用手肘撞了撞自己,聽他說道,“你說劍尊下一步打算怎麼做?他該不會是想把我們扔在這裡,自己一個人走吧!”
寧少遊心道,這有什麼奇怪的?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人,這裡所有人都是跟著北堂寒夜才從火殿裡出來的,自然個個都指望著接下來他也能夠帶著他們從這裡出去。
但是且不論劍尊還有他自己的事,還有一個人要找,就說他一貫行事的風格,就是獨來獨往,不會在乎旁人的性命。
在火殿裡救他們是順帶,離開火殿之後還帶著他們才是奇怪。
陰寒刺骨的冷意中,人群自主地分成了幾團,同在另一側的楚倚陽他們一樣,這邊的修士也發現了統領令牌的作用,進入輝光範圍之後,就不再發抖。
感到身旁的挨擠,寧少遊收回目光,又朝宗默看了一眼。
天琴宗少主明明自己手上就有令牌,卻偏偏不用,硬要擠到自己身邊來,而且越擠越近。
就在一襲勁裝的青年額角青筋暴起,想叫好友退開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一片驚呼:
“走了!劍尊走了!”
“劍尊大人——你要去哪裡?!”
寧少遊猛地一抬頭,果然見到乾坤劍的劍光從頭頂掠過,在灰霧中劈開了一條通道,看方向是朝著皇都西邊飛去。
灰霧中響起凶獸的怒吼,不知是哪一隻在裡麵跟北堂寒夜遇上了,而那頭盤踞在皇都裡,吞吐著蜃氣的蜃龍似乎也向著這個方向注視過來,流動著幻彩的眼瞳在霧氣裡一閃而過。
原本想追上去的修士頓時都僵在了原地。
他們可沒有這位新任劍尊的實力,可以在灰霧中自由來去。
“大腿沒了,後麵又要靠自己了。”
宗默站在好友身旁,麵露失望,不過隨即又振作起來。
外麵的情況比起火殿荒原上要好得多,起碼有令牌在手就不用受陰邪侵蝕。
而且裡麵的攻擊是一輪接一輪,他們出來到現在都還沒有被盯上,跟那些鬼物氣息相近,說不定還可以繞到身後去出其不意的攻擊。
正想著,元氣已經恢複過來,但是燒焦的頭發跟胡子卻沒有恢複原樣的大供奉就帶領著身後的一班皇城供奉來到了他們麵前。
這群效力於軒轅皇朝的這群修士手上都沒有令牌,身在此處全是憑自己硬扛。
一看他們來了自己麵前,宗默便立刻猜到了他們的來意。
果然,就見大供奉在燒焦的眉毛底下看著自己,沉聲道:“老夫知道宗少主手上還有一枚令牌,不知可否借給我們?”
皇城淪陷,陣法無人主持,他們拿到可以抵抗陰氣的令牌,就能夠回到皇城中去重開大陣。
大陣一開,不光可以守住皇宮,而且集合眾人之力還能再鋪展開來,便可守住整個皇都的百姓。
宗默自是無不答應。
整個皇都形勢危急,原本他們就是想要商議對策,然後由劍尊帶領著進行反擊,哪怕北堂寒夜選擇獨自離開,他們也要自己想辦法。
得到了他的令牌,大供奉沒有久留,注入靈力開啟輝光之後,便帶著身後的供奉同他們道彆。
一行人進入了灰霧中,朝著皇城的方向去。
……
當那道熟悉、強大的氣息從南邊一起,朝著這邊急速靠近的時候,楚倚陽就察覺到了。